像是流淌的河流裡多了一條不安分的魚,阿桃所過之處,都引起一陣小小的騷亂。
她隻顧著盯著前方若隱若現的背影,顧不得看路,在熱鬨的街道上一路撞了許多人,惹得怨聲載道。
阿桃連聲道歉,一邊著急忙慌地往前跑,結果人實在太多了,那個背影還是眨眼間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她又往前追了很遠,在人群中茫然四顧,手裡還緊緊握著剛才那串糖葫蘆。
有路人關心地問她怎麼了。
阿桃喃喃著說道:“我好像遇到了一個……熟人……”
彆人又問她,那個人是誰?長得什麼樣子?
阿桃卻說不出了,因為她突然意識到,那個人不可能在這裡。
像是突然從某種夢一樣的狀態中醒了過來,阿桃環顧了一圈四周,發現自己距離剛才的飯館已經很遠了。
她轉身往回走,神情依然有些恍惚,險些衝撞了人家的馬車。
駕車的是個厭惡妖精的中年男人,看向她的目光先是驚豔,再是鄙夷,接著變得淫邪,一邊破口大罵一邊伸手要拉她。
阿桃根本沒看駕車的人,低著頭道歉,差點被他抓住了手。
這時身後傳來一股強大的拉力,先一步把她拉離了對方能觸碰到的範圍。
阿桃被拉得踉蹌了一步,轉頭撞進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她抬起頭,看到蕭執冷漠的側臉。
他正目光森寒地看著那個嘴裡不乾不淨的人。
旁邊的朔雲手執長劍,劍鞘微啟,一副隨時待命的樣子。
那人被他看得迅速息了聲,訕訕地重新駕車走了。
阿桃眨了眨眼,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輕聲道謝。
蕭執的臉色卻依然不好看,質問道:“你怎麼回事?”
剛才他和朔雲上了二樓,特意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從那個角度剛好能看到樓下阿桃的一舉一動。
他才剛剛坐下,就看到那個小販朝阿桃走來,給了她一串糖葫蘆,接著似乎說了什麼,指了一個方向,阿桃就突然跑了出去。
她似乎十分著急,被人群擠得跌跌撞撞,轉眼就跑遠了。
蕭執怕她出什麼事情,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又匆忙出來找人。
阿桃回頭望了一下背影消失的方向,遲疑著搖了搖頭,看到手上的糖葫蘆,便舉給他看。
“有人請我吃這個,我想追上去謝謝他來著。”
蕭執臉色更黑,“在外麵陌生人給你的東西不要隨便拿,教訓還沒吃夠?你還要追著給人家道謝?”
阿桃回憶了一下上兩次接彆人的東西,糾結得搓了搓衣角,但還是為自己辯駁了一下。
“他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
蕭執皺眉:“你還有認識的人?”
阿桃想起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人設,連忙補救:“化形之前見過。”
“應該是看錯了。”她又補充。
蕭執也沒有在意,他不爽的是有人給阿桃買糖葫蘆這件事。
他拿過那串紅彤彤的果子,拉著阿桃往回走,“重新買一串。”
朔雲在旁邊看得想歎氣,主子啊,早買了不就沒有這樁事兒了。
最終他們也沒有重新買成,那小販頗有巧思,生意非常不錯,就這麼一會兒已經賣完了,正準備收攤。
阿桃看向蕭執手裡那最後一串。
蕭執冷著臉,三兩口把糖葫蘆吃掉一大半,隻剩最後兩顆塞回她手裡。
阿桃:“……”
朔雲輕咳一聲,越過她跟著走了進去。
阿桃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神,默默地把那兩顆孤零零的山楂塞進了嘴裡。
其實經過這麼一通折騰,她也沒有起初那麼想吃了,但酸酸甜甜的味道,還是讓她的心情恢複了一些。
她提起精神,走進飯館。
還是先前定下的位置,蕭執已經點好了菜。這店效率很高,沒一會兒就上齊了。
明明是在阿桃的強烈要求下,才帶她出來換換口味,但她的積極性明顯不高,低著頭在碗裡戳兩下,吃一口,也沒有對菜品的味道發表任何意見。
“這裡的藥膳做得很好。”蕭執盛出一碗羹推到她的麵前。
“啊?”阿桃愣了一下,才把碗接過來,“哦,謝謝。”
蕭執看出她的心不在焉,輕輕皺眉,“不喜歡這裡的菜?”
“……沒有,就是吃飽了可能有點困。”
蕭執夾菜的手一頓,“想回家睡覺?”
阿桃猶豫了兩秒,搖頭。
她好不容易才出來的,很需要進行一些光合作用,不管怎麼樣,都不想這麼快回去。
蕭執這才繼續動作,“那喝完這一碗羹,待會兒帶你去玩。”
“去哪兒玩?”阿桃不抱什麼期待地問。
如果又是什麼宴會、飯局什麼的,她就回去睡覺。
蕭執吐出兩個字:“馬場。”
阿桃看向他,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馬場位於城郊,路程稍有些遠。
吃完了飯,他們重新登上馬車,繞了一個僻靜一些的巷子,從西門出城,過了約莫兩炷香的時間就來到鬆山腳下。
這裡有專人負責管理,馬車剛到馬場外麵,就有下人迎了上來,幫忙牽住馬,放好車凳。
蕭執牽著阿桃下來,隨口問道:“景亦他們到了嗎?”
下人恭敬回答道:“藍公子和江公子都已經到了,正在裡麵選馬呢。”
蕭執點頭,帶著阿桃進去了。
一般來到馬場,他們都會新選一匹來玩玩,這裡的馬不錯,性格也各有不同。
馬廄外麵,江蒙和藍景亦已經選好馬牽了出來。
江蒙正圍著藍景亦的馬團團轉,拍拍馬脖又拍拍馬屁,一邊大聲嘲笑這馬的性格跟藍景亦一樣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