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出發前叫下人弄兩輛馬車也好啊!
眼看天色愈發變暗,大魔王猶豫片刻,終究是拉下麵子,詢問了幾個路人,這才找到路。
祁玉將人送至縣學門口,沒作告彆,扭頭就走。
剛好有一女同窗站在縣學門口,看到蘇鶯鶯,還有她身後的背影,驚得把手裡的食盒都丟下,愣道:“沈師妹,方才那是祁師兄嗎?”
蘇鶯鶯頷首,嗯了一聲,而後禮貌地行禮道:“師姐好。”
這是夫子白日裡剛教的禮。
葉瓊菀似是難以置信,連掉的東西都不急著撿,又問一遍:“那真是祁師兄?”
蘇鶯鶯雖然對祁玉沒什麼好印象,但她也不會在這事上撒謊,點頭道:“是啊,我不認得回縣學的路,師兄送我回來的。”
葉瓊菀目光深深地盯著她,像是看什麼稀世珍寶一樣。
蘇鶯鶯歪頭:“師姐?”
葉瓊菀一手拎起食盒,一手朝她招了招,小聲道:“來,跟我進屋。”
不是所有學子都會住在學舍,更何況縣學目前隻有五個姑娘,住在學舍的姑娘,隻有蘇鶯鶯和葉瓊菀兩個。
學舍條件一般,供不了一人一間,她們倆自然住一間。
第一天搬進來,她們倆需要打掃房間,整理箱籠。
葉瓊菀帶的箱籠不少,整理到一半她就累得要歇息,轉頭一看,蘇鶯鶯早就躺上床榻歇息了。
仔細一瞧,蘇鶯鶯居然隻帶了一個箱籠。
葉瓊菀忍不住多問:“沈師妹,你的行李就這些?”
沈家可是官宦人家。
蘇鶯鶯側目看向葉瓊菀的箱籠,眨了眨眼,酸澀道:“……今日趕得匆忙,下次會再帶來。”
舅舅家並沒有為她準備太多東西,舅母原本想給她做衣裳,結果不合身,她隻能還回去。
蘇鶯鶯知道,沈家不會在她身上花什麼心思便是她回去,也不會從沈家帶走太多東西,隻是她怕師姐瞧不起自己,才那麼說的。
葉瓊菀沒多想,打開桌上食盒,笑道:“那下次可彆忘了,過來吃點心。”
這些點心,是家裡派人送來的。
……
倆人吃完點心,沒有去用縣學的餐,晚上再喝了杯茶,便就寢了。
葉瓊菀說那是靜心茶,她家人念她在外麵會睡不好,專門備下的。
蘇鶯鶯很感激這杯靜心茶,否則她這一夜不會睡得那麼香。
次日醒來,葉瓊菀一張大臉懸在蘇鶯鶯眼前,她驚叫一聲,倆個人額頭相撞在一起。
疼得差不多了,葉瓊菀壓低聲音道:“沈師妹,我問你,你和祁師兄熟嗎?”
蘇鶯鶯緩緩撐起身子,一怔:“不太熟,怎麼?”
葉瓊菀驚道:“祁師兄來學舍了!”
“這不是好事?”蘇鶯鶯眼眸一轉,師兄能自己來上學,那就不用彆人給他帶功課了。
葉瓊菀露出一道勉強的笑容:“哈哈,這恐怕不見得……我原以為你們相熟,還指望你去勸住他和王師兄彆打架呢……”
蘇鶯鶯:“……”
打架?
倒像是祁師兄的風格。
她膽子小,不想去,可架不住去夥房的路上,不巧碰見兩位師兄在打架。
王世嘉一手捂著半邊臉,一手指著祁玉的鼻子罵道:“你真粗魯!不愧是十夫長女兒生的怪胎!”
蘇鶯鶯和葉瓊菀都隻敢在一旁看著。
她發現,王師兄似乎掉了顆牙,說話明顯漏風,看上去可憐又好笑。
可她看了眼另一人的模樣,差點嚇傻。
說實在的,祁師兄生得眉目如畫,昨日蘇鶯鶯雖見識過他的凶脾氣,但後來他送她到縣學,她倒也不覺得難相處了。哪像現在這樣,渾身的戾氣……她連靠近都不敢,談何勸架?
麵對王世嘉的粗鄙之語,隻見祁玉冷哼一聲,抬起手就抓住對方的手指,正要用力掰時,幾個勸架的師兄連忙把他們拉開。
其中一位正是楊恪:“兩位同窗,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祁玉輕鬆掙脫師兄們的桎梏,泛紅的雙眸惡狠狠盯著王世嘉:“早知縣學裡有這樣嘴碎的人,爺就不該來。”
從記事起到如今,他聽過無數人議論他母親的出身、議論他背後的胎記是不是不詳。
幼時他無能為力,現在他可不願再讓人隨意編排。
他聽不得彆人喊他怪胎,更聽不得彆人非議他母親的出身。
蘇鶯鶯愣住。
王師兄方才說的話,確實過分了。
要是有人這麼罵她和她的娘親,她也會很生氣。
蘇鶯鶯看向祁玉,似乎看到他眼眶中有淚,在微微閃著。
這時,縣學的一位夫子終於趕過來,看一眼戾氣衝天的祁玉,眉頭緊皺,像是看到什麼厭惡的玩意似的,退開一步,以戒尺指著祁玉道:“祁玉,快給王世嘉賠禮道歉!”
蘇鶯鶯其實很怕生,她對縣學裡的夫子都不熟悉,不知道這一位叫什麼,但她躊躇片刻,不知哪來的勇氣,竟開口道:“先生,這其中或許有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