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得虧他爹在朝中朋友夠多,才暫時沒有被論罪。
但問題是,要是一直查不出真相,他爹恐怕就要有牢獄之災了。
溫霄原本和祁玉差不多,是個整日無憂無慮的紈絝子弟,但自從家裡出了事,行事作風都成熟不少,等生辰一過,他打算進工部謀個差事,試試能不能查出點東西。
祁玉喝了口茶,安慰道:“彆擔心,溫家身正不怕影子斜。”
蘇鶯鶯聽他們討論這些,有些聽不大懂,但她卻能聽出來,祁師兄在安慰人。
她來京城也有段時日了,這會兒不禁想起京城中有關祁師兄的諸多傳言。
這其中甚至不免有迷信的說法,說侯夫人嫁給武安侯門不當戶不對,上天降下懲罰,讓她生下一個妖女和魔王。妖女現如今是皇後,人們大多避之不談,可憐祁玉就因為背後那一塊胎記,一直……
如今相處下來,她覺得很多人都誤會了祁玉師兄。
祁玉吃飽後一抬頭,冷不丁撞上蘇鶯鶯那莫名帶有憐憫的目光,頓時身體一僵,猶豫道:“怎麼了?”
少女笑容爛漫:“師兄是個很溫暖的人。”
祁玉耳根一紅,彆過臉,不自然道:“咳,吃飽了嗎?吃飽了送你回縣學。”
少女頷首。
二人一前一後走出飯館,溫霄看著他們的背影,忍不住默默翻了個白眼。
*
兩日後,縣學來了位州學教諭,由朱太正帶來見眾學子。
“諸位好,在下是來替州學考察諸位才學的,望諸位今日能各展所長。”
隻見一相貌端正的青年,著一身藍白相間的教諭服,手執一把墨畫折扇,笑著向少男少女們打著招呼。
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對於即將來臨的考核,有緊迫感的孩子不多。
蘇鶯鶯也屬於不緊張的那一類,因為,女子還不能入州學,教諭怎麼選都不會選小娘子的。
但她不太明白葉瓊菀在緊張什麼,一張白臉緊繃著,也不說話。
片刻後,朱太正吩咐學生們把最近做過的功課拿出來,讓韓教諭檢查。
青年一步一停,沒有跳過每一位學生的功課,到蘇鶯鶯時,他給出的評價是:“字難看了些,畫作倒有些靈氣。”
蘇鶯鶯又驚又喜,抬眸看青年一眼,忽然有種莫名的眼熟。
朱太正:“韓教諭……您不是來挑明年州學人選的嗎?”怎麼還點評起小娘子的功課來了?
青年回眸,掃朱太正兩眼,奇怪道:“我何時這麼說過?”
朱太正語塞:說是沒明說,可是州學教諭來訪縣學,不就是為了挑人嗎?
自古以來便是如此啊!
“隻是隨便考察而已。”青年繼續考察下一位學生的功課。
……
論到葉瓊菀,青年瞥她一眼,儘量小聲地道:“唉,你實在不是讀書的料。”
葉瓊菀本來就一臉菜色,一聽這話,更是難堪地把頭埋低。
雖然,族兄說的是事實。
誰料,他又話鋒一轉,微笑著道:“但也沒什麼關係,天生我材必有用。”
秦歡就坐在葉瓊菀的後座,聽到這話突然一愣。
他對女子說,天生我材必有用,而不是女子不能入仕、讀書無用。
青年走到祁玉身邊時,已經閱完大半學生們的功課,但他還是把祁玉的功課拿起來,仔細翻閱。
祁玉縮著脖子,不敢看對方。
要是來的人是真的州學教諭,他才不會這麼慌,大不了被數落一通,可要命的是……來的人是他姐夫。
“都沒做啊?這可不行。”
這幾個字語氣平平淡淡,落進祁玉的耳朵裡,卻覺得涼颼颼的。
青年語重心長似的歎了一口氣,道:“既不願好好讀書,又何必日日來縣學?”
祁玉緊抿著唇,沒作聲。
對啊,他乾嘛要天天來縣學呢?
青年道:“我看完了。朱先生,明日是不是縣學放假的日子?”
朱太正點了點頭,“您有何吩咐?”
“隻是想挑個人來下棋。”
“敢問韓教諭想挑誰?”
青年收攏折扇,果斷一指:“祁玉。”
一來,他很好奇,祁玉的棋藝是不是也像皇後那麼好;二來,祁家一直頭疼祁玉的學業問題,他想試試能不能端正其態度;三麼,正好能給自己放一天假。
一舉三得,多好。
朱太正一臉為難:“……”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祁玉居然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