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好要問問秦歡,為什麼交了張白卷。
一盞茶工夫過去,秦歡來了。
她臉色蒼白,淚痕累累。
謝攀看見她這副樣子,斟酌了一下,讓王世嘉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是……是秦歡替沈淩寫的卷子。”王世嘉眼神打量著秦歡,語氣遠不如之前強硬。
秦歡看了眼蘇鶯鶯,又看了眼王世嘉,語氣平淡道:“我沒有替她寫卷子,所有題都是她自己答的,她的字變化大,那是因為她日日去外麵教人寫字。”
而後,迎著謝攀懷疑的目光,她輕輕一哂,道:“我不知道有些人為什麼要造謠生事,更不知道夫子為什麼僅憑一麵之詞就斷定真相。”
謝攀拍了下桌,臉色大變:“秦歡,你這是在責怪為師?”
秦歡脫口而出:“您不問青紅皂白。”
從前,她見到謝攀怒發衝冠的模樣,是很怕的,但現在,她讀不讀書都無所謂了,何必再那麼小心翼翼。
或許她骨子裡,就不是個乖巧的人。
蘇鶯鶯抬眸望向秦歡,默不作聲,卻熱淚盈眶。
她還以為自己哪裡做得不好,惹秦師姐討厭了……原來,秦師姐還是愛護她的。
蘇鶯鶯沒有兄弟姐妹,不懂同輩之間的情感到底是什麼樣,不過,她能隱隱約約感覺得到,聽到秦歡這麼維護自己,自己像是身處一片暖流之中,溫馨且美好。
祁玉開口:“先生,不如你現在讓沈淩寫一段字,看看與試卷上的是否符合不就成了。”
謝攀沉默片刻,在書案上鋪上億張白紙,提起帶墨汁的筆,示意蘇鶯鶯過來:“隨便寫一段話,給為師看看。”
秦歡是個老實孩子,她有沒有說謊,謝攀心中有數。
隻是他麵子實在下不來。
再三猶豫,他到底是服了軟。
夫子也是人,也是會犯錯的,隻希望沈淩不會與他計較。
蘇鶯鶯接過那支筆,微微俯身,不假思索,在那白紙上走筆嫻熟,默寫下三字經的開頭一段……
謝攀納悶:“都現在了,還在看啟蒙讀物?”
蘇鶯鶯收筆後,心裡剩餘的那一點不安也消散了。
“回先生,短短千餘字,卻涵蓋無數知識與道理,雖是啟蒙,但同樣也是經典,我對它印象最深,所以就默寫了它。”
謝攀啞然。
她說的都沒錯,可是,科舉不考《三字經》啊……
梅夫人走到蘇鶯鶯身後,提醒謝攀:“您看這字跡,和試卷上一不一樣?”
謝攀臉色微僵。
沉默半晌,才道:“一樣。”
“沈淩,是為師誤會了你。”
蘇鶯鶯沒有說話。
王世嘉也湊過去看了眼她的字跡,頓時一怔。
她才讀書多久?一開始連字都不識,現在居然能寫出這樣的字了?
王世嘉雖不成器,但畢竟是書香門第出身,家裡也收藏著不少書法大家的名作。
沈淩的字,和書法大家是沒的比,可和縣學的學生們一比,已經是字跡比較端正的了。
她怎麼會進步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