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並未作聲,隻是坐回了原位。
這是她自創的一首曲子,她將自己前世的經曆化作了琴音,融於指尖,如同淙淙小溪傾瀉了出來。
忽然,眾人眼前一亮。
“三哥,你來的正好。”
永嘉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救星。
景琢聽見永嘉喚他,淡淡一笑,隨即朝這邊走了過來。
“三哥,我們正在談論方才表姐和沈姑娘的琴音呢?不如你來評鑒一下?”
永嘉心想:
這三哥如今也是養於母後膝下,定是不會幫沈辭的。
想到這兒,方才她心底微微的不安全部消失殆儘。
景琢卻對此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直言:“二位姑娘方才彈的都極好。”
這便是四兩撥千斤了。
永嘉卻不依不饒了。
“不行,三哥,兩位姑娘中,你挑選一位嘛?”
沈辭心道:這永嘉可真是半分不會看人眼色行事。
從她這個角度看,景琢拇指微微摩挲,她十分清楚,這是他極為不耐的預兆。
不過也是,人家好歹是皇帝唯一的女兒,自然嬌氣蠻橫些也是應當的。
沈辭並不想跟景琢過多牽扯,至於這結果,她本就不關心,索性起身告辭。
“二位殿下,我忽感身體不適,先回府了。”
不顧眾人色彩紛呈的臉色,她從容離去。
路過景琢時,她始終目不轉睛,腳步生風,衣袂與景琢的玄色衣袍在風中纏綿了片刻,很快分離,而衣袂的主人連半分眼神都未曾停留在他的身上。
……
“小姐,您為何要提前離席呀?”
沈辭和海棠到了一處偏僻的宮道上,海棠小聲問道。
沈辭輕敲了下她的額頭,道:“不想為了無關緊要的人波動情緒罷了。”
當時那種情形下,誰人不知道,是永嘉想讓她難堪,甚至還讓景琢來裁定,按照他的性子,他現如今拉攏蕭家,結果可想而知。不過,這種虛名她也不稀罕。
琴本是何等高潔的物,不該沾染了旁的心思,否則失了初衷,何談奏出曼妙的琴音。
“那您難道不在意三殿下嗎?”
海棠附耳道。
“這話日後不必再說了。”
沈辭掃了眼四周,眼神製止了她。
海棠見小姐嚴肅的神情,這才訕訕地點點頭。
“好了,快走吧。”
沈辭歎口氣道。
二人繼續前行,沈辭感到手腕被猛的一扯。
剛轉過身,卻看見了臉色漆黑如墨的景琢。
心底一驚:他何時來的?
大意了。
剛想開口說話,可是景琢卻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將她一把扯進最近的一間宮殿,隨即“砰”的一聲合上了殿門。
沈辭的纖細的蝴蝶骨被緊緊的禁錮在殿門內側,冰肌玉骨,在昏暗的宮殿內十分勾人。
“方才為何要走?”
景琢低聲質問。
沈辭感受到身前人的怒氣,倒是不慌,笑了一下。
“殿下打算這樣與我說話嗎?”
景琢退後幾步。
沈辭感受到麵前那股極其濃重的壓迫氣息遠去,這才如釋重負般的鬆了口氣。
不知道她與海棠的話聽到了多少。
還好,她們沒說些什麼不該說的事。
她腦中的思緒飛速掠過,隨即唇角噙著一抹一抹自嘲的笑意:“方才那樣的情形,殿下想來也不會選我,我留著也是尷尬,不如離開。”
“你怎知孤不會選你?”
景琢眸中墨色翻湧成浪,十分深邃。
沈辭聽他的話,心底冷笑一聲。
想起了前世他燈會上在蕭玉和她之間選擇了蕭玉,想起了七夕他因為某件事獨自撇下她,想起了她站在大殿上被汙蔑孤立無援的時刻,他卻相信了旁人的隻言片語,如今她如何信他呢?
而景琢見她低垂著眉眼,有些愣怔,冷言出聲。
“為何?”
他的眼神愈加幽暗,仿佛要窺探出她神色中的蛛絲馬跡,可惜,除了那一瞬間的愣怔,什麼都沒看到。
麵前的少女揚起光潔的額頭,笑意足夠讓世間最奪目的紅梅失了顏色。
“那殿下方才選我了嗎?”
“阿辭耳目過人,想必自會知曉,自然不用我告訴你。”
景琢語氣不善,直接推門離開。
沈辭在原處細細品味他方才的話,難不成……
他選了她?
這個結果她不欲想,也不敢深想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