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與我講講嗎?”
蘇婉瑩緩聲開口。
“約莫是我六歲時,府中突然來了刺客,當時父親深夜未歸,那天府中侍衛也都歇息了,母親為了保護我,受了重傷,幸好當時侍衛聽到聲響,及時趕到,不然後果不敢設想。”
沈辭幽幽的說出了這番話。
“那時,我覺得我自己真的太無能了,沒法保護母親,隻能眼睜睜看著母親受傷,後來為了保護身邊的人,我就開始習武。”
可是,後來,母親卻走了。
她低眉,長長的睫毛安靜的垂下,淡淡的陰影落在她的眉眼下側。
一隻溫熱的手附在她的掌心上。
“阿辭,伯母如果看到你這副模樣,一定會為你欣慰的。”
她一抬眸,就看到身側少女梨渦淺笑,專注的望著她。
這一刻,她的心底仿佛有一股暖流經過乾涸的心田,柔柔的,潤潤的。
“嗯。”
她嫣然一笑。
也許吧。
……
下了馬車,又走過曲折盤旋的一段山路,最後才到了這座靈渺寺。
進了靈渺寺,沈辭帶著蘇婉瑩去往與景彥約定見麵的地方。
靈渺寺後山,鋪著綠色苔癬的小徑密布,人踏在青石板上發出脆脆的聲音。
不時有鳥雀低語,襯得這座寺廟愈加幽靜。
後山景致果真彆致。
三人在這裡碰了麵。
蘇婉瑩低著頭不語,臉頰泛著淡淡的粉色。
沈辭瞥了一眼對側那人。
他眼底烏青,此刻在婉瑩麵前卻閃爍著異乎尋常的光芒。
她清咳一聲,道:“我見這後山景致很是不錯,我先去隨便觀賞。”
不等二人回話,她便腳底抹油離開。
沈辭一邊低頭漫步在蜿蜒的小徑上,心底卻在思索著今日之事背後主謀。
此事極其隱秘,知道的人除了她,景琢便是婉瑩和景彥。
那二人自然不可能泄密,至於景琢這人生性冷淡,既然當日答應了她,他也不屑於做這等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之事。
那究竟是誰呢?
誰如此處心積慮的想要婉瑩死呢?
忽然,眼前浮現出那一張素來以溫善麵目示人的麵容。
皇後。
方才她怎麼沒有想到呢?
也許是因為覺得這人身份尊貴,定不屑於做這等刺殺之事,可是她確實鋌而走險,這樣做了。
是覺得彆人不會懷疑到她身上嗎?
看來,她得好好削削皇後娘娘的威風了?
忽然,不知不覺,她抬起眸,竟然在前方不遠處看見了景琢。
真是倒黴。
怎麼又碰上這座瘟神了?
她身子一僵,迅速斂了斂眉,低首,隻能看見前方半尺的地麵,快速從那人身側經過。
等與那人擦身過後,她僵硬的身子緩緩放鬆下來。
身後那道冷冽的聲音卻響起。
“沈辭。”
沈辭聞言,猛地回眸,眼底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殿下,您怎麼在這兒?”
景琢不鹹不淡地瞥他一眼。
“本殿如何,需要與你交代?”
“倒也不必。”
沈辭嗬嗬笑了兩下。
“我隻是覺得殿下日理萬機,不該出現在這兒。”
“怎麼,看來你很關心本殿的事情?”
景琢眼底漆黑看著她,若湛然幽深的海麵,平靜之下藏著深深的波瀾。
誰關心你了?
這人還真是敢想?
她微微抿唇。
“殿下還真是會開玩笑。”
景琢淡淡瞥她一眼,忽然眼神定在一處,眉心蹙了蹙。
“怎麼回事兒?”
什麼?
沈辭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落在了自己淡雅的留仙裙的血跡上。
那一抹暗紅的血跡,格外引人注目。
她無所謂的一笑。
“哦,方才碰見了一些不長眼的人,不過都已經料理乾淨了。”
景琢神色稍有緩和。
“可知是誰派來的?”
沈辭目光一凝,幽幽的望著他,黛眉一挑。
“如果我說是皇後,殿下信嗎?”
景琢神色未變,仿佛早有預料。
“看來殿下心中早就知道此事了,既然如此,為何不提前與我說?”
沈辭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景琢隻是靜靜地凝視著她,神情淡漠。
“以你的能力,應對區區幾個刺客,應該是綽綽有餘。”
“是嗎?我是不是該謝謝您的誇獎?”
沈辭嘴角輕勾,帶著幾分嘲諷。
景琢撇開話題,從袖中遞出一件披風,“你的衣裙臟了,如果不想回去時被人發現,就披上它。”
又是這副無論何時何地始終高高在上的姿態。
仿佛受過傷之後,下一刻再施舍一丟丟的關心,接受的人就該感恩涕零。
“不必了。”
少女眉目冷然,拒絕。
景琢薄唇翕動,欲要說些什麼,卻被一聲稚嫩的聲音打斷:“阿姐。”
“你怎麼來了?”
沈辭回眸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