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西杳擦到下巴時,忽然感覺有點輕微的不平,他便又湊近一些仔細看,才發現竟是一道已然愈合的傷。
它已經恢複,肉眼很難看出有疤,但用手就摸得到曾皮開肉綻過的舊跡。
葉西杳沒有問這傷如何來的,因為不知道它的來曆會不會觸及到邢恕傷心的事。
但他手上的動作更輕柔也更小心了些。
車上本就狹窄,暖氣又噴得人心煩意亂,邢恕的注意力全在葉西杳身上。加上他越發靠近,身體幾乎已經貼到自己肩膀。
邢恕聞得見一陣惱人的香氣。
那些氣味不僅要鑽進他的呼吸,還要順著葉西杳的鼻息被遺留在邢恕的皮膚上。
他不得不沾了點葉西杳的味道。
葉西杳已經換了幾張紙巾,這時又要擦他的脖子。
邢恕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沒什麼起伏地淡淡開口:“可以了。”
“這裡還是濕的。”葉西杳用另一隻手的指腹,拭走邢恕喉結上一滴懸而未決的水珠,說,“現在好了。”
他收回手,乖乖坐在副駕駛。
安全帶綁得緊緊的,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溫潤無害的老實模樣。仿佛剛才他什麼都沒做。
可喉結本就敏感,被葉西杳的手碰過以後,那種觸感遲遲揮之不去。邢恕後槽牙緊咬——
他又這樣。
他總這樣!
每次都一派天真地做出那種分明是引誘人的小動作,然後又表現出若無其事,好像但凡邢恕敢當真,就是他自己想多了。
邢恕咽下一口燥熱,雙手握緊了方向盤,跟一種沒來由的煩悶較上了勁。
葉西杳忽然說:“邢總……開過了。”
他似乎對自己的行為給邢恕造成了什麼困擾毫無自覺,語氣和表情都是那麼坦然。
坦然得讓邢恕覺得自己敗下陣來。
“給我指路。”
邢恕故作不熟練地繞了點遠路。
這裡的公寓樓建成太早,環境一般,住戶密密麻麻,除了地段好價格便宜,似乎也沒彆的優勢了。
邢恕把車停在了樓下。
但一時竟然都沉默。
各有各的心思。
車外,大雨還沒有停。路上幾乎沒有行人,連小區保安都不見身影。
冷清得很。
他們都不知道彼此在想什麼,但都在暗自揣測著什麼。
葉西杳在想,什麼時候是開口的好時機,琢磨著自己要說的話會不會太突兀。
最終還是忍不住那點蠢蠢欲動,葉西杳先開了口,說:“邢,邢恕。”
他鼓起勇氣改了口。
不叫邢總,叫邢恕,說明他們現在是私下的情誼,而不是上下級關係了。
邢恕看向他:“嗯?”
“……你要不要去我家呀?”葉西杳的聲音帶著些小小的顫,其實是緊張。
因為第一次邀請彆人去他家。
他剛才一直在想,他們現在算朋友嗎?
應該算的。
雖然才認識第一天,但邢恕請他吃飯,送他玩偶,給他打傘,帶他回家。
葉西杳雖然從來沒有交過朋友,但也見過彆人之間的友誼。
很多嘴上說著是兄弟的人,都未必有邢恕這樣仗義。
邢恕是個好得沒話說的人,最重要的是,邢恕看得見他。
葉西杳暗自期許能夠交到這樣一個朋友。
但邢恕卻問他:“去你家乾什麼。”
“啊,就是……”
葉西杳絞儘腦汁地想。
想彆的好朋友之間平日裡都乾些什麼,想電視裡那些哥們和好閨蜜都有什麼娛樂,想著邀請一個人到家裡他又能招待什麼。
最後隻能乾巴巴地東拚西湊,說,“坐一坐,喝水,看電視,聊……天。”
光是說著都覺得很無聊。
可能邢恕也覺得去他家無聊吧,所以才問的。
結果葉西杳也並不能想出一個有趣的提議。
他舔了舔嘴角,有點不好意思了。
這個小動作又被邢恕捕捉到。
被舌頭舔過的唇珠水潤飽滿,邢恕知道,那裡咬下去時像是果凍一樣軟,輕輕一吮便嬌豔欲滴地紅個透。
忽然,葉西杳抿緊了唇,像是不給看了。
邢恕麵無表情收回視線,問:“你叫彆的人上去過?”
葉西杳當然搖頭:“那沒有的。”
他哪裡有彆的朋友。
邢恕嗯了一聲。
葉西杳好慌。
他不知道邢恕是什麼意思。
是單純懶得上樓去,還是覺得跟他沒那麼熟,又或者真的是因為去葉西杳家裡太無聊?
“你衣服濕的,不舒服。”葉西杳笨拙地找了個還算是有理有據的說法,“我想著你上去換一身。”
邢恕挑眉:“換誰的?”
葉西杳呆愣:“……”
葉西杳沮喪:“對哦,你穿不了我的。”
車內再次安靜下來。
半晌,邢恕開了口:“今天不了。”
他偏過頭,明明在對葉西杳說話,看的卻是窗外。
這話需要多繞個彎。
邢恕說的是,“今天”,那意思是不是,彆的天就可以?
葉西杳開心地抬起頭,露出一口白牙,笑著點頭:“那下次。”
“好。”
邢恕還是盯著外麵的雨。
他想,這惡魔太擅長引誘人,小招數一套一套的。
他差點就著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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