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白蕭摸索著探向楊予懷的後背。輕輕淺淺的呼吸在這狹小的空間內流轉。
楊予懷沒想到白蕭真的會聽他的,一時間整個人都呆住了。前世加上今生,他也從未離白蕭這麼近過。
前世的他,克己複禮。生怕在白蕭麵前暴露自己的心思。哪怕是喜歡到了要命的地步,他也隻是想留在白蕭身邊。
他天真的以為,隻要他能夜以繼日的陪伴著白蕭,事無巨細的照顧他。便能換來白蕭的回應與親睞。
但現在看來,或許,他的策略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這個人從一開始就隻是把他當做棋子,當做下屬,又怎會在意他對他的好。就像,他從未察覺到淺淵對他的感情一樣。他們對他的好,對他的忠誠,都是身為下屬的本分。而他們也從未解釋過。
有時候,你想要獲得情感上的回應,最起碼要讓對方知道你的感情。哪怕是拒絕,哪怕是死纏爛打,但至少對方知道你是喜歡他的,那麼從一開始他對你的態度就會不一樣。
無論是喜歡還是厭惡,都好過前世的視而不見,波瀾不驚。前世的他瞻前顧後,猶豫不決。因為他是男子,他也驚訝於自己對白蕭的感情。他從未想過,自己會那麼喜歡一個男人。他想親吻他擁抱他,想將他揉進骨血裡,想占有他的一切。
所以他不敢對白蕭表明心跡。他怕一旦說出口,他心裡的欲.望便會控製不住的噴湧而出。
那些被他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晦暗的想法。若是被白蕭知道了,他一定會把他當做怪人。但今生,他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會怕這個?
把他當怪人,還不如把他當鬼魂。畢竟哪個正常人會重生?
白蕭在楊予懷的後背上摸到了許多細小的石塊和碎裂的衣物,當下便覺得不妙,想要繼續往下摸索。
“彆摸了。”楊予懷的嗓音低沉沙啞。
白蕭聞言疑惑不解,猶豫的問到:“可是你的後背好像……”
“你在擔心我嗎?還是心疼我?”楊予懷反問。
白蕭聽聞這話欲言又止。
楊予懷見他不說話,不由得輕笑一聲。
“祁王殿下,您那麼聰明,應該一開始就認出我了吧?”
“……”白蕭緘默不言。
“我是楊予懷。”楊予懷低頭靠在白蕭身上,他有些撐不住了。那些石頭在他的後背上壓了一層又一層,太重了。可他的身.下是白蕭。若他撐不住,那麼白蕭便也撐不住了。
他原本是想著,今日跟白蕭一起死的,現在卻又不那麼想了。在白蕭麵前,他老是不停的下定決心,又老是矛盾的反悔。
白蕭覺得自己現在再不說話就不合適了,於是他故作吃驚的問到:“你是楊予懷?”
“是。”楊予懷低低的應了一聲。從他胸腔中傳來的笑聲震得白蕭的肩膀麻麻的:“難道祁王殿下方才沒認出在下嗎?在下原以為,自己跟祁王殿下已經足夠熟悉了。想不到……是在下自作多情了。”
楊予懷說這番話時,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委屈。
白蕭聽聞這話趕忙否認到:“本王不是沒認出你,隻是太過意外罷了。本王沒想到你也會來望雲山。”
白蕭為了不讓楊予懷穿幫,直接忽略了楊予懷暴露的武功。免得到時候楊予懷圓不回來。畢竟楊予懷的武功是在前世學會的,今生他應該還不會。
“殿下,你既然認出了我,又為什麼要推開我?”楊予懷又問到。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聽到一個什麼樣的答案,但心裡卻微妙的有些期待。
楊予懷不問還好,他一問,白蕭便想起了楊予懷之前在山崖上對著他的耳朵說的那句話:想推開我,休想。
這句話所包含的感情是複雜的。白蕭從中聽出了執拗,偏執,和瘋狂的毀滅欲。所以楊予懷對他的恨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的做法又是矛盾的。恨他,又為什麼要救他?
難道……
白蕭突然福至心靈。難道楊予懷是在用苦肉計來取得自己的信任?畢竟他已經和白崇文合作了,自然會更加豁出去的來報複他。在取得他的完全信任之後,再給他沉痛的一擊。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白蕭捋清劇情後,決定順勢而為。
“本王推開你是因為……當時情況緊急,本王不想連累你。”這是實話,實的不能再實。
“是嗎?”楊予懷聞言輕歎一聲:“殿下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