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流猶豫了。
之前被這位所有人眼裡都覺得良善的救世主莫名其妙差點弄死的記憶曆曆在目。
他對這人有一種本能的恐懼,甚至覺得他很邪門。
一看到他,就開始覺得晶核所在的位置都疼。
見月流呆住,下麵的胖哥隻以為小孩嚇到了,沒有多想。
於是一高壯大漢,語氣輕柔地夾著嗓子道,“乖沒事了,都死完了。”
月流被拉回注意力,但是目光難言地看著胖哥。
這尖銳的聲音屬實是。
胖哥也感覺自己好像被小孩子嫌棄了,尷尬地撓了撓頭。
“李叔,再不走天黑了。”車裡穿來一道少年的聲音,清清冷冷的,讓月流忍不住想起雪山上淩冽的風。
但很快,月流就意識到這是在威脅他彆磨蹭。
他偷偷看了一眼車裡的救世主,有些淩亂的黑發耷在腦後,五官還沒有那麼長開,顯得更加柔和。
似乎閉著眼都感受到了他的視線,竟然扭過頭去。
月流垂頭,好吧,不磨蹭了。
樹下的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月流突然往下跳去。
李叔嚇得誒了一聲。
好在胖哥這幾天打喪屍反應快了不少,連忙把他接住。
雖然才六七歲的個頭,但是畢竟是從樹上跳下來,他的手臂都震得有些疼了。
月流臉上出現了一瞬茫然。
他還不習慣這小孩子的身體,也不太習慣身邊沒有了那些光靠意念就可以控製的手下。
剛剛隻是下意識地在腦子裡控製了一下讓人接他。
忘記了,人類並沒有這種功能。
胖哥李叔都有些不放心地看著他。
注意到幾人不放心的視線,月流意識到自己剛剛似乎做了一個很危險又離譜的事情。
為了不引起懷疑,他模仿著印象中人類小孩的模樣,趴在對方肩上,隻露出毛茸茸的後腦勺,一副被喪屍嚇得不行,可憐害怕的樣子。
胖哥也鬆了口氣,還好他反應快沒摔到。
這小孩下來後他才看清楚,皮膚白的發光,連頭發眼珠的顏色也比人家淺。
整個人像是褪色了一般。
有些發灰的眸子和喪屍卻有點像。
但是喪屍的灰是朦朧渾濁的,讓人感到惡心,黏膩。
這小孩的灰眸卻是清亮漂亮,十分獨特,像是混血。
應該和被喪屍抓了沒關係。
見大家都好像沒什麼事,李叔就走在前麵回去駕駛位了,胖哥抱著孩子走得慢了些。
然而就在他跨過腳邊的喪屍屍體時,那喪屍突然詐屍了一般抬起了手。
正全心全意看著前麵的胖哥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差點被喪屍的手勾住。
在月流想出聲提醒之前,一根鐵棍破開風聲,直直射斷了那支手臂。
喪屍發出了一聲最後的嘶吼,才真正的咽了氣。
胖哥這才僵硬地低下頭,看著斜斜插入喪屍斷肢的鐵棍,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
他呼吸一滯,如果沒有這根鐵棍……他可能就會被喪屍的指甲感染了。
月流感受到了胖哥的恐懼,疑惑地拍了拍他的臉。
這是他的手下迷茫時,他安慰手下的辦法。
雖然他不知道原因,但是他們被拍了都會精神起來。
胖哥被拍回神,似乎很感激月流的安慰,眼神動容,抱著他快步離開了地上那堆屍體。
然後表情複雜地輕拍著他的背哄道,“小朋友不怕,已經安全了。”
月流一點都不怕,但他思考了一下,乖巧地應了聲好。
說完,他卻注意到幾人的目光都有些奇怪。
難不成露餡兒了?
月流不自覺地捏緊了手。
空氣寂靜了幾秒,還是李叔笑了聲,他有一個小孫子也差不多這麼大,比較擅長和小朋友說話,“小朋友心態挺不錯的,叫什麼名字?怎麼沒和爸爸媽媽一起?”
“我叫小月……”他說完回頭看了一眼樹下的喪屍,可憐巴巴地隨口胡扯道,“爸爸媽媽都變成那個樣子了。”
話音一落,大家都沉默了。
剛剛他們親手斬殺的喪屍,竟然是這孩子的父母。
可是這小孩卻沒有任何反應。
他們路上也看見過不少小朋友,都接受不了父母已經失去理智,鬨著不讓其他人處理喪屍。
不說小孩,就連一些成年人都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喪屍的爆發來的太突然,進展也太快。
這小孩是怎麼做到的,嚇傻了?
胖哥因為之前月流拍臉安慰的事情,對月流比較有好感,他摸摸月流的頭,“沒事了沒事了,以後跟著我們,我們會保護你。”
月流甜甜地笑著,心裡卻是在不屑,等他恢複了,還需要什麼人類的保護。
人類果然都一樣,隻需要隨便說句什麼爸爸媽媽,他們就都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