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宣還趴在地上,恨得咬牙切齒。
樓燼沒再管他,手往身後探,拉住了站立不動的江灼,“我們走。”
可江灼還是沒動,樓燼疑惑回頭:“傻了?”
話剛說完,樓燼也愣了一瞬——江灼眼睛中含著兩抹稍縱即逝的水光,很快就消失了,眼神也很渺遠,落在了樓燼的眉間,又好像沒在看他。
“你怎麼又哭了?”樓燼真拿他沒辦法了,牙根癢,指著他鼻子道,“再哭試試?”
江灼吸吸鼻子:“我沒哭。”
樓燼狐疑看著他,沒拆穿。
這人演技不行,好像乾什麼事都留下了一地馬腳,也不知道是真的有點馬虎,還是故意的。
那這次又是哭什麼呢?
總不能是看樓燼給他出頭,感動哭的。
幾人走後,朱宣才從地上站起來,一回頭就看見了一個穿著華貴的年輕男人,神色清冷,好像一尊冰做的雕像。
“上神……”朱宣愣了愣,很快沾去唇角的血漬,又整了整衣襟,不至於讓自己看上去太狼狽。
來人是龔寧,踮起腳尖,伸出修長的手,將朱宣頰側的血也蹭了去,才道:“受傷沒有?”
朱宣微微搖頭,低頭看他:“沒有。您剛才……一直都在?”
龔寧頷首,嗯了一聲,語氣淡淡的:“無塵杖本來就是你忘了拿去修補,現在就在我床頭擱著。”
朱宣臉色驟然一紅。
“剛才那人是誰?”龔寧悠悠問道。
“……誰?”
“把你按趴在地上那人。”
提到方才,朱宣覺得很是丟人,這一切偏偏又被自己的道侶看了去,眸中霎時露出凶色,一閃而過:“樓燼。”
“樓燼……就是他?”龔寧看著遠處樓燼離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朱宣見他這幅模樣,先是一怔,而後驟然想起樓燼的那副麵容來,有點急:“您——”
龔寧回身一瞥,朱宣便不好再往下說了。
“彆站著了,”龔寧兀然轉身,“什麼事都辦不好,淨給我丟人。”
朱宣臉上一陣白一陣紅,自知錯怪了樓燼的座下弟子,又羞惱於被樓燼當街羞辱,而最讓他覺得心頭一刺的,便是龔寧方才看向樓燼背影的眼神。
這讓他沒來由感到了一股威脅。
“若不是那個樓燼辦事不力沒將玉冥杯帶回來,您也不會被神君責罰。”朱宣衝著龔寧的後腦勺道。
“若非我為了你去求神君,將玉冥杯借給了你爹,我也不會被神君責罰。”龔寧頭也不回,聲音輕飄飄傳進了朱宣的耳朵。
朱宣一噎,半句話都再說不出來。
龔寧回頭,掃視一眼:“趁著這會兒我心情還好,不要再說了。”
朱宣隻得點頭,滿肚子的憤恨都被壓在心中,全都怪在了樓燼的身上。
而樓燼對這一切完全不知。
他帶著容嘉和江灼往回走,臨到了結界口,突然停下腳步。
容嘉疑惑看來,樓燼卻說:“你們先回璧川宮,我還有點事要辦。”
“什麼事?”
“去找個法器。”
容嘉不知道他要去找什麼法器,樓燼便將班小軒軀體那事跟他簡單介紹了一下,又道:“我記得神界是有這麼一個法器的,我去找找,你們先回。”
“為什麼不帶我們?”容嘉撇嘴。
樓燼欲言又止,還是說:“你們先走吧,我隨後就回了。”
容嘉悶悶不樂地嗯了聲,正要去叫江灼,轉頭再看時,江灼卻不見了。
“江灼人呢?”容嘉四下找了一圈,沒找著,納悶了,“剛才還在這呢。”
“你們不是一起走的?”樓燼道,“他什麼時候走丟了,你都不知道?”
“那哪能知道?”容嘉很無辜,“那小子悶著腦袋跟在後麵,一聲不出的,彆是迷路了吧?”
迷路……
“你先回去吧,我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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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燼知道,江灼不是迷路。
他雖不清楚江灼的方向感是不是真的像他在冥界表現出來的那樣糟糕,但江灼一定是自己走的。
他想在神界找什麼東西。
樓燼稍作思量,笑了。
他來到易明的住居,敲開了門。
易明見來人是他,剛要關門,樓燼卻橫了一條胳膊在門縫之間,阻擋了他的動作。
“你又來乾嘛?”易明看到他就煩。
“找你幫個忙,”樓燼笑笑,“坐下細聊?”
說罷,反客為主地推開了門,往裡一踏,自顧自找了個座。
樓燼開門見山:“問你個事,之前聽說神界有一個鎮魂的法器,你知不知道在誰的手上?”
易明道:“你乾嘛?”
“有用,”樓燼言簡意賅,“能把玉冥杯弄回來。”
“嗬,”易明冷笑一聲,“這會兒知道急了?”
“我靈石都還你了,我又不欠你的,乾嘛這麼大敵意,”樓燼用他桌上的茶壺斟了一杯,又問他,“你喝嗎?”
易明站著沒動,樓燼便自己喝了一口。
易明嫌棄地看著他,道:“那法器叫無塵杖。”
這名字有點耳熟,樓燼才剛因為這東西和朱宣起了衝突。
如果他沒記錯,朱宣說過,這東西是龔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