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寧看出了樓燼的疑惑,輕輕一笑:“我還能騙你不成?”
這結界很明顯是公上胥設下的,剛剛那些封印應該也是出自他的手筆,那麼龔寧應該不會不知道。
要麼龔寧有破解封印之法,要麼,龔寧是騙樓燼進無上宮的。
“我在想,如果被神君發現我擅闖禁地,我將會是什麼下場。”樓燼慢吞吞地說。
他轉回頭,看向龔寧:“他應該不會覺得是上神誘導我闖入結界的,估計會將我貶出璧川宮,此生再不能踏入仙宮一步。”
樓燼有意試探,可龔寧麵上的笑容好像戴了一副麵具,完美而沒有一絲破綻。
樓燼轉頭就走。
這個龔寧沒安好心。
龔寧拉住了他:“無妨,我能讓你不驚動公上胥。”
樓燼垂眸,看著拽住自己胳膊的手,不著痕跡地將那隻手撥開了,道:“您怎麼突然這麼幫我?”
他接著說:“總不能是趁火打劫,等我先傻乎乎闖進去出不來之後,再以救我脫困來威脅利誘,逼我就範吧?”
龔寧沒說話。
樓燼一笑:“開玩笑的。”
龔寧自知樓燼看穿了,便收回手,負在身後,離樓燼近了些,給了他兩個選項:“你可以選擇乖乖跟我結成道侶,我自然會在公上胥麵前護著你,要麼,我逼你進去,到時候你就自求多福。”
樓燼想了想,道:“我選三。”
龔寧:“沒有三。”
樓燼扭頭就走,龔寧眼皮微動,樓燼便被框在了無形的方寸之間,一步都邁不開。
樓燼被氣笑了:“那你還不如直接把我關起來,何必騙我來這裡?”
“上仙,我可不想當壞人。”龔寧道,“一個是你有求於我,主動獻身,一個是我逼迫你不得不就範,我還是會掂量的。”
說著,龔寧作勢要將樓燼移入結界之中。
到時候結界一定會被損壞,公上胥定會得知,不管是樓燼自己擅闖禁地,還是龔寧故意害樓燼擅闖禁地,龔寧一定都是被偏袒的哪一個。
樓燼了解公上胥,這是個比他還護短的主。
雖然是前道侶,但就看公上胥因為龔寧相求就隨隨便便把玉冥杯借出去的態度,估計還有些藕斷絲連的意味。
更何況,就算如實相告,說龔寧想逼婚,且不說公上胥會不會信,樓燼還沒有被公上胥當成情敵的打算。
於是他掏出玉戒,故技重施,又是撫雪尋魂那一招。
他記得最後一個碰到這枚玉戒的應該是容嘉,容嘉此時應該已經回到璧川宮了。
如果不出意外,陣法將會帶他回到璧川宮。
但跳入深坑之後,樓燼卻端端正正地出現在了寢室之中,穩穩落地。
龔寧隔著結界看他,嘴角抽動:“……這就是三?”
甚至都不要請,自己往甕裡走?
樓燼:“……”
但好處是沒有破壞門口的結界,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樓燼來過。
以樓燼的修為,根本不可能不破壞這道結界就進入無上宮。
龔寧似乎是覺得有趣,抱胸站著,道:“就憑你這種廢物斷是出不來的,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要不要當我道侶?”
這裡大概率根本就沒有什麼鎮魂的法器。
龔寧隻是想讓樓燼當他道侶,才想出這麼一個損招。
樓燼不想再看到龔寧,乾脆直接往宮裡走。
當道侶當道侶,當你爹還差不多。
這就是凡人們頂禮膜拜奉為圭臬的神,腦子裡除了道侶,其他啥也沒有。
龔寧有些愣了:“你去哪?”
樓燼頭也不回地乾笑一聲:“找你爹。”
龔寧一噎:“你!!”
樓燼沒再理他。
既來之則安之。
他在主殿裡逛了一圈,來到了一處看上去像書房的地方,推門進去,看到了一幅畫。
這幅畫畫的是一棵木槿,樹下有一塊圓潤的石頭,畫麵很單調,畫畫的人技巧也不是很好,看上去很像小孩亂畫的。
但是卻被前宮主鄭重其事地掛在了主殿裡。
樓燼上前兩步,仔細端詳。
這畫有點乾坤,上麵蒙著一層隱隱約約的薄霧。
但這畫上沒有封印,樓燼心念一動,伸出手,慢慢撫了上去。
指尖沒入了畫中,樓燼眉尾微動,又向前一步,則半個手臂都伸了進去。
樓燼了然,怪不得這幅畫沒有結界封印,原來它本身就是一道結界。
又或者說,是一道門。
樓燼不知道門後通往什麼地方,但他還是化為了一道光,鑽進了畫中。
就在光芒完全隱入畫中的一瞬間,書房內朦朦朧朧地現出了另外一個人形。
——是江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