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燼回過頭去,姑娘衝他笑笑:“你不是這裡的人吧?”
樓燼一怔,道:“不是。”
姑娘走了回來,稀奇地繞著樓燼轉了兩圈,“我就說沒見過你呀,你身上的氣息也和我們不太一樣,一看就是畫外麵來的!”
姑娘的話很密,還沒給樓燼接話的檔口,又道:“我們這好久沒來外人啦!”
這一句聲音不小,吸引了幾個旁人,聽說樓燼是從畫外麵來的,都好奇地圍了上來,也不怕生,你一言我一語地問:
“你怎麼會來這裡的呀!”
“你怎麼進來的呀!”
“外麵長什麼樣呀!”
甚至還有幾個姑娘見樓燼長臉紅紅地拽著他,小聲問:“不知公子婚配了沒有呀?”
麵對這些問題,樓燼招架得有點吃力,哭笑不得地看著從四麵八方伸出來的手:“不如幾位姑娘先鬆鬆手?”
姑娘們不依,這裡的人都有點熱情豪爽,紛紛簇擁著樓燼往村裡走。
剛才碰見的浣衣姑娘問:“公子怎麼稱呼?”
樓燼將自己的名字報了,姑娘聽罷,說自己叫小雲,又問:“那樓公子說要找一個東西,是什麼東西呀?”
樓燼不知道她能不能聽懂,“一件能用以鎮魂的法器。”
可小雲不僅聽懂了,還說:“好說呀!有的呀!”
樓燼挑了挑眉。
小雲覺得他不信,便道:“我帶你去,你看到了就知道啦。”
旁邊有人揶揄她:“你懂什麼,還不是看這公子長得俊,想跟他多聊兩句?”
小雲臉上瞬間爬滿了紅霞,氣惱道:“閉上嘴吧你,主上什麼沒有?肯定能找得到!”
“主上的屋子,咱們又進不去。”那人又說了。
“我不進去,讓公子自己去找不就行了!”小雲白了說話的那人一眼,將浣衣盆抱得又緊了些。
樓燼聽到他們提及了“主上”二字。
主上……應該是說這幅畫的主人?
這幅畫的主人大概率就是無上宮的主人,樓燼留了個心思,想再聽他們說幾句,但他們卻不聊了。
小雲並不急著帶樓燼去她先前說過的地方,她先是回了一趟家,將浣衣盆放下,然後又探出腦袋來叫樓燼:“樓公子要吃點東西嗎?”
說著,她端出一盆糕點來。
樓燼咬了一口,味道竟然還不錯。
這些畫靈還真的就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在這裡,洗衣做飯,婚配嫁娶。
這讓樓燼感到有點意外。
他不是沒見過這種被創造出來的空間,但裡麵的人大多都是傀儡一樣的存在,主人讓他們怎麼做,他們就怎麼做,沒有自己的思想,全靠主人的神識來驅動整個世界的運行。
但這裡卻高級太多了。
若非他真的是從畫的結界進來的,幾乎要懷疑這裡就是普通的人間。
看來“主上”絕非尋常之輩。
也是,能住在神界最大的禁地之中,又如何能是尋常人?
簡單用過了茶點,小雲才帶樓燼來到一處宅子前。
這個宅子和無上宮長得非常像,或者說,就是縮小版的無上宮。
小雲進不去宅子,便在門口停住了腳步,道:“先說好,如果公子找到了能用的東西,用完了之後可是要還的,不然主上會不高興的。”
“我方才就聽你們說主上,”樓燼道,“可是這幅畫的主人?”
小雲點點頭,樓燼又問:“那他是誰?”
“不記得啦,”小雲溫婉地笑了笑,“太久啦,其實這裡的時間是停滯的,我們過的都是同一年的日子,記憶也就停留在這一年裡了,我隻記得曾經隱約有這麼個人,之前常會來我們這坐坐的。”
“大概是從什麼時候起,那人便不來了的?”
“不記得了呀。”小雲很努力地回憶了一會,什麼也想不起來。
樓燼注意到,小雲和這裡其他人一樣,說話時語尾都喜歡帶一個“呀”字,還微微上揚。
有點好玩。
好像在哪裡聽過。
樓燼想了一會,想起來了。
——是江灼。
小雲隻把樓燼送到這裡,她還有衣服沒洗,再不去洗要遭娘親的罵,便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告彆了小雲,樓燼正要抬足往宅子裡麵去,突然,腳邊撲通一聲倒了個什麼東西。
樓燼垂眸一看,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臉朝地趴在地上,手裡的糖人摔出去了半米遠,碎了一地的糖渣渣。
胖小孩看起來也就四五歲,呆愣愣地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嘴巴一扁,登時嚎啕大哭。
“嗚哇——!!”
樓燼四下一看,沒見到這小男孩的家長,便隻好彎腰去扶。
然而小孩撲騰著胳膊腿,在地上打了個滾。他胖得腰和屁股都連在一起,像一個圓潤的小包子,精準地躲開了樓燼的手。
樓燼又去撈他,又被躲過去了。
樓燼:……
他隻好站起身,卻見小孩又滾了回來,正巧靠在樓燼的腿邊上,哭聲更大了。
樓燼:……這到底是摔得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