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次運氣,他總覺得自己和以前不太一樣。
雖然身處冥界,可他感覺自己整個身軀都沐浴在充沛的靈力之中,那些明澈而超脫的靈力就這麼自己往他體內鑽,如天河傾瀉而下,彙聚在每一條筋脈。
如果說從前,樓燼的這幅軀體如同已然乾涸的沙漠,他能運用靈力,而靈力卻從不在他體內停留。
那麼現在,樓燼隻覺得自己像一方無邊的深海,深邃又寧靜。
對於現狀,樓燼有些發怔。
說出去誰信?
睡了一覺,他已然成神!
是因為方才的那一陣痛楚嗎?
應該不是,那陣痛楚應該是境界突破帶來的。
那又為什麼會突然飛升呢?
而且,為什麼沒有天劫呢?
他仔細回想班儀當時施法的情形,壓根回憶不出任何異狀來。
現在這情況根本沒法解釋。
樓燼不欲再在冥界停留,翻身下榻,找班儀要來玉冥杯,隨後拉開一道陣法,踏了進去。
班儀好像在他身後說了句什麼,可樓燼心如亂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陣法的那邊,是神界。
六界之中,有這麼一個人,上知上古洪荒,下知飛鳥走獸,據說他從神界初創之時活到了現在。
如此高深之人,卻在神界沒有一官半職,眾人敬仰他,尊稱他一聲清元天師。
樓燼要找的就是他。
但樓燼不知道他在哪,隻能又去問易明。
“清元天師?”聽罷來意,易明有些詫異,“你找他做什麼?”
樓燼不知道怎麼跟易明解釋。
易明多看了他兩眼,很快覺察出了端倪。
“等等……”易明眼神古怪,“你——”
他二話不說,一掌按在樓燼的後心。
這本是非常危險的動作,但他與樓燼多年好友,樓燼也不設防,就這麼任由易明查看他的筋脈。
三息過後,易明下巴快掉到了地上。
“你你你你你你你!”易明話都不會說了,顫抖收回手,“你飛升了?!”
“……彆這麼驚訝吧。”搞得他飛升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一樣。
易明才沒空管這些細枝末節,追問道:“幾時的事?!”
樓燼算了算:“……幾個時辰前。”
“你幾個時辰前才渡完劫?!”
易明簡直難以置信,樓燼明明還生龍活虎,一聲腱子肉看起來比誰都有中氣!
“我沒渡劫,”樓燼道,“睡了一覺,就飛升了。”
聽了這話,易明更懷疑人生了。
要知道當年他飛升的時候差點沒死在天劫之下,好不容易渡過了劫,之後也是吃遍了世間所有靈藥才養回來的。
不隻是他,這神界所有的神,包括公上胥在內,都要經曆這一遭。
“你他娘的……天命之人啊?!”
他簡直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表情來麵對樓燼。
嫉妒,很嫉妒。
但轉念一想,樓燼作為上仙也蟄伏得夠久了,一朝登神,好像也沒什麼特彆大不了的。
不行,還是嫉妒!
易明看向樓燼的眼神裡似乎都著了火,儼然已經忘了清元天師一事。
樓燼於是再次提醒他自己的來意,易明這才稍作收斂,“抱歉,失態了。”
他轉身去灌了一杯茶,終於平複下來。
易明告訴樓燼,清元天師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絕大多數的神者都沒有見過這位,更彆提知道他在哪了。
“你在神界好歹也奉職了幾百年,就一次都沒見過?”樓燼側目。
“一、次、都、沒、有,”易明覺得自己被看扁了,不愉道,“你要不就去問神君,他應該知道。”
樓燼卻有點猶豫。
說實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大想讓旁人知道自己已然飛升成神的這件事。
“那就找個借口,”易明靈機一動,“反正你要拿著玉冥杯回去複命,隨便掰扯兩句,沒準就問出來了。”
但他不理解為什麼樓燼想瞞著。
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樓燼終於苦儘甘來,成為位列神班的一份子,就算修為還沒到上神的地步,也能在神界奉職,享受其餘五界所享受不了的好處。
“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挺低調。”易明道。
樓燼笑笑:“過獎,過獎。”
易明:“老子沒在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