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olya Varian(七) ……(2 / 2)

扯遠了。

——總之,由於因芙塔薔薇的特性,這種血液極為稀有,一旦公開便會被各方爭搶。血族自不必說;血獵世家則希望利用它來引誘吸血鬼,將其捕殺。

對外人來說,因芙塔薔薇自然是十足的香餑餑。但對於持有者來說,恐怕……就不那麼樂觀了。

畢竟愛喝飲料和給彆人當飲料是兩碼事,沒有一個正常人會選擇後者。那太驚悚了。

小說裡除了女主,還有四名角色同樣擁有這種血型,無一例外成為了陰謀鬥爭的犧牲品,年紀輕輕便極為淒慘地死去。

——因芙塔薔薇不是上帝的恩賜,而是最惡毒深重的詛咒。

薑晝輕輕歎了口氣,揚起手腕,淡青色的血管紋路清晰地蜿蜒其上。

事到如今,他幾乎能百分百確定,赫洛利亞就是“因芙塔薔薇”了。

這倒黴孩子心性善良,本該像普通人一樣度過安穩的一生,卻因為這擺脫不了的命運而被迫卷入一場亂局。

可是,就算是因芙塔薔薇又怎樣?他以前分明不認識伊格萊爾,對方為何會有那麼深的敵意?

薑晝實在想不通,又不想鑽牛角尖,索性將這個問題暫時擱置,先考慮彆的。

血蝠是薑晝在山林裡遇見的那種低等吸血生物,它們本身的攻擊性不強,用特製的乾草葉包就能驅趕。但若成群結隊行動,也能將一個活人生生吸乾;被咬的人就算不死,也會因毒性而喪失理智,淪為不人不鬼、隻能靠吸血而活的怪物。

薑晝這才想起自己被它們咬過,能僥幸活命並且恢複得如此之快,估計全靠赫洛利亞的血。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禍福相倚。

天色已晚,窗欞上忽然奏起劈啪的輕響。

薑晝合上書,揉了揉發酸的頸項,抬頭才發現外麵又下雨了。

安妮失控和外出遇險都是這樣的雨天,一下雨就沒好事發生。

薑晝額頭上的一根筋不停地跳動,他的腿腳因坐久了而有些發麻,隻能扶著床沿緩緩起身。

剛走兩步,他的心臟猛然一沉,眼前瞬間漆黑一片!

“唔——!”

他伸手想抓住床柱,卻不幸撲了個空,後腦勺生生砸向地麵。

好在地麵鋪了層柔弱的地毯,減輕了他的痛苦。

——怎麼……回事?

眩暈感漸漸消散,等意識回籠時,他艱難地坐直身體,卻發現心臟處如同紮了根針,密密麻麻刺得他痛不欲生。

他蜷縮在地上,渾身顫抖,拚命捂著心口,額上沁出的冷汗彙成一小灘,將華美的羊絨地毯濡成深色。

薑晝想大聲呼救,想爬上去按鈴呼喚仆人,可他什麼都做不到。

他麻木地睜著一雙藍色的眼睛,盯著對麵牆上的掛鐘。

將近一個小時後,那股疼痛忽然如潮水般褪去。

——我得救了?

他僵硬地支起上半身,眼神與不遠處的落地試衣鏡相接。

鏡中少年麵容蒼白,眼角被地毯磨得發紅,額前金色碎發沾了汗水,粘成一綹綹貼在腦門上,看上去既狼狽又可憐。

但這不是最要緊的。

薑晝的眼神牢牢鎖住鏡中少年纖細的脖頸處——一片幽藍色的紋路在上麵蜿蜒爬行,忽明忽暗。

——仿佛有什麼人正執著筆,在上麵仔細描摹出一朵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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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睡眠淺。夜晚總會勾起她許多不安的回憶,哪怕隨著時間流逝,那些場景已經漸漸模糊,但刻進夢魘深處的東西是忘不掉的。

閣樓裡非常安靜,少年拜托其他仆人將此處收拾得乾淨整潔,因此這裡連一隻老鼠都沒有。

——其實他不知道,比起窸窸窣窣穿行於黑暗中的老鼠或者其他什麼生物,女孩更害怕這種如同死亡般的寂靜。

好在今晚下起了雨,雨滴掀起一陣擾人清夢的雜音,於她而言卻似輕柔的安魂曲。

安妮起身趴在窗台邊,雙臂交疊,將腦袋輕輕枕起,在這片刻安逸中,她再次想起了那雙淺藍色的眼睛。

——那片溫柔的、總是波光粼粼的藍色,萬古冰原也能消解在其中,化作冰消雪融的明媚春景。

美好的事物總是轉瞬即逝,四季如此,生命……亦是如此。

雨勢漸弱,莊園偏北的一隅忽然掠過一個鬼祟的影子。

深更半夜,馬棚裡原本不應該有人。

女孩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卻隻是拉上了厚重的窗簾,翻身躺下,進入了夢鄉。

大雨已停。

——大雨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