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能地想要伸手扶住旁邊的行李車。手還沒觸碰上,一隻強勁有力的手臂已經攬過她的右肩,將她整個人穩穩地扶住。
黎晏及時出手將她擁在臂彎,她才得以站穩。等到她站穩以後,他自然地收回自己的手臂,沉聲提醒她注意。
“走路當心。”
餘幼汐神情有片刻的恍惚,當年在北津中學讀書的時候,秦婉柔不放心她一個人,耳提麵命叮囑黎晏,放學後等她一起到學校門口坐車回家。
經常走在路上,被奔跑著著急回家的同學不小心撞到,黎晏也會扶住她,提醒她“走路當心”。
“……謝謝。”她喃喃說道,身體也稍微拉開適當的距離。
剛才他們的身體貼在一起,太近了。
黎晏開的車是庫裡南Black Badge,深邃幽黑的車身在夜色中更顯神秘優雅。黎晏隨手按了解鎖,車燈立即盈盈閃爍,飛天女神在夜幕中緩緩升起,無言訴說著車主的顯赫矜貴。
餘幼汐跟著黎晏走到車後,看見他按了尾箱的按鈕,尾箱門緩緩抬起,他抬手就要提起她最重的那個行李箱。
“我的行李有點重……”
餘幼汐連忙出聲提醒他,讓他幫忙抬這麼沉重的行李推車,她著急的語氣中含著歉意,還有發自內心的愧疚。
她的腦海中浮現轉盤處的機場小哥痛苦的神情,伸手要和他一起提行李箱。
黎晏喉嚨逸出半分輕笑,幽黑似墨的眼眸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你先上車。”
餘幼汐隻能應聲說好,離開車子尾部,走到前麵上車。
走到前後車門中間,突然想到最近經常和柔姨通電話,過程中零星聽到一兩句話,黎晏最近身邊有了新女友。
之前和同學幾人一同出遊,瑪麗莎同她和另外一個女孩抱怨,有女生搭她男友的便車,不僅坐在副駕,還留下了她的長卷發,為此她和她的西班牙男友大吵一架。
猶豫之下,餘幼汐後退半步到後座車門,打開車門,坐到車後座,等黎晏放完行李上車。
黎晏放好行李,踱步走到駕駛車門,拉開車門坐進來。薄眼皮微掀,瞥了眼副駕駛,空的,沒人坐。順著餘光看向副駕駛後的座位,果然見餘幼汐坐在那裡,正襟危坐,低頭看手機。
餘幼汐正給在亞利桑那州療養的姑姑發落地消息,聽見前麵傳來一聲略含寒意的冷嗤:“我從來不給人當司機。”
熟悉的懶洋洋語調,慢條斯理的不屑口氣,比直接的譏諷聽起來還要嚴肅,有著不怒自威的震懾。
黎晏伸手撳了左側的啟動按鈕,手搭在方向盤上,但沒有要走的意思。
餘幼汐內心輕顫,遲疑地說出自己的顧慮:“我……擔心你女友吃醋。”
前座的人這次似乎哼笑了聲,眼眸稍抬了抬,通過後視鏡看向後座的她。
這對於開車的人來說,應該是個習以為常的動作,畢竟係了安全帶轉身不方便,但是黎晏的這個動作,讓餘幼汐感覺,他們已經不是曾經親密的兄妹關係,而是疏遠冷淡的陌生人。
沒有血緣關係,曾經多麼親密的兄弟姐妹,長大後多年未見,是不是都難免淪為陌生人。
“放心,你嫂子不吃自家妹妹的醋。”
黎晏漫不經心的口吻,從前麵傳入耳中。
餘幼汐的心口瞬間哽住,她忙應了聲:“是我想多了……”
開車門下車,這期間腦袋裡亂的像團麻。落腳走在車外,夜晚冷風拂麵,才拉回一點思緒。
她選擇樂觀地安慰自己,原來他還是認她這個妹妹的。
重新坐到副駕駛,側身扣安全帶的時候,餘幼汐不經意看見,中央扶手杯架中露出的一截阿瑪尼唇膏,大約是女生用過之後,隨手擱在右側的杯托裡麵。
眼神在邊緣不小心絆了一下,然後就看到杯托裡麵,還有瓶身矮些的YSL鴉/片女士香水。
這些應該都是黎晏女友的,日常順手落在他車上。
頓時像被灼燒的火焰燙到,餘幼汐忙移開視線。
她的心慌來得有些莫名,握著手機的手指好像被凍僵了,動起來十分生硬。
車子彙入夜色和霓虹燈光纏揉的風景中,彼此都沒有話要和對方說,車內安靜無聲。
加之勞斯萊斯致力於打造世界上最安靜的車,頂級昂貴的隔音設計,車門一關,外麵吵鬨的世界都被隔開在外,更加有如坐針氈的感覺。
幸好中途秦婉柔給黎晏打電話,問他有沒有接到人,又埋怨他臨時有變,不及時通知她,弄得她以為還是小劉開車到機場,把他念叨了一頓。
黎晏好笑道:“人給您接到,不就行了?”
餘幼汐沒有留意聽秦婉柔回答的話,因為手機屏幕亮起,收到姑姑剛發來的消息。
——不要忘了,你回國前答應我的事情。
餘幼汐望著聊天界麵,苦澀地勾了勾唇角。
她的心境早已麵目全非,黎晏卻依然有著遊戲人間的坦然自若。
姑姑的擔心和提醒,純屬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