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幼汐在紐大期間,先後認識兩個學姐,關係相處得很好。
大二那年遇到了讀研的唐綺佩,兩個人在圖書館熬夜複習認識,研一那年認識了即將畢業的秦心落,相識的契機是因為都想在異國他鄉買到最正宗的火鍋底料,從而成為經常一起吃飯的好友。
秦心落入職五大刊之一的E刊,次年回到中國區總部任副主編,最近兩天E刊在京港辦年度時尚大典,結束後她約餘幼汐,一起吃晚飯。
因為彼此時間都有些緊促,晚飯約在秦心落下榻的酒店餐廳,上次《綺談》在這裡采訪了蔡豪。他們娛樂時尚圈出差,都很喜歡住在這裡。
正值晚下班高峰,餘幼汐直接搭更為便捷的地下交通方式,匆忙趕過來。
秦心落站在酒店門口,迎著餘幼汐的身影,麵色充滿愧色:“幼汐,抱歉哦,本來想明天約你一起好好吃個飯,總部忽然有個臨時會,明天一大早就要飛回申城。”
餘幼汐張開手臂,和學姐擁抱,臉上一派溫婉笑意,說道:“我們之間就不要這麼見外啦。”
秦心落格格笑問:“最近還好嗎?我看了你們做的那個節目,質量上乘很用心的製作了。”
餘幼汐柔柔一笑,說道:“最近很好,綺佩姐和整個團隊在用心打造這個節目。”
“你們後續一定還會拍第二季吧,這麼一季季拍下來,可以打造出一個常青IP了。”
“第一季才剛剛過半,下一季的事情還為時尚早……”
兩個人邊走邊聊天,好久沒見了,好似有說不完的話。
“姑姑近況怎麼樣?”秦心落問道。
餘幼汐笑說:“她這兩年狀態好很多了,昨晚給我發了張照片,在室外看其他人和狗狗搶飛盤玩。開玩笑地和我說,現在大家的精神狀態比她都要‘精神’。”
“這樣開自己的玩笑嗎?”秦心落忍俊不禁,抿嘴笑說。“看來狀態很穩定了。”
餘幼汐喝了口果汁,點點頭,放下杯子後,說:“前不久還問我,你現在在國內做什麼工作?有沒有交男友?我說等我見麵幫她問問。”
秦心落爽快,利落回道:“工作不用說了,男朋友嗎,沒有。不對,前不久一個申城小開追我,但我工作太忙了,追了不到半個月,對方熄火了。反正說起來,就是——毫無進展。”
說完照例問餘幼汐,她笑著搖搖頭。
“你以後就打算留國內了嗎?”秦心落問。
餘幼汐說是。
秦心落:“定居京港了?不再去北都和其他一線看看。”
“沒決定就留在京港。”餘幼汐說,“以後有更合適的工作,也可能會換換城市。”
“唐綺佩肯放你走?”
“入職前我和綺佩姐便說好了的,你知道我更想做新聞和紀錄片這方麵的工作。”
秦心落拋來一個眼風,眼眸染笑,覷著餘幼汐問:“雜誌不考慮?”
“你如果自立門戶,我倒是有興趣出力。”餘幼汐將問題反拋給秦心落。
“哈哈哈,也不是不可以。”秦心落說完,倏地俯身湊近低聲說。“我不是沒有想象過。”
說完,兩個人都笑了。彼此心中都深知,創刊並養活起來一本土生土長的時尚雜誌的困難程度,這不是有信心便能做到的事情。
一頓飯遲到末尾,依然還是覺得意猶未儘,隻好相約下次在申城再見。
餘幼汐說她買單,秦心落也沒有和她爭,兩人關係比唐綺佩還要親近很多。唐綺佩更多是學業和課題的交流相處,餘幼汐和秦心落之間更多日常生活中的接觸。
“餘小姐,您這桌已經被買過了。”餐廳服務員說道。
餘幼汐疑問地“嗯”了一聲,驚愕地偏頭看向服務員。對麵的秦心落更是詫異,頭腦風暴到底發生了何事。
服務員回道:“一位黎先生買的單。”
餘幼汐臉上隨即一副了然的神情,仰頭問道:“黎先生今晚也在這裡吃飯嗎?”
服務員點頭:“是的。”
“謝謝你。”餘幼汐說。
服務員離開後,秦心落微挑唇角,說道:“黎少?”
餘幼汐正要點頭,轉念一想,淺笑:“也可能是黎伯伯。”
雖然嘴上這麼說,心裡猜測幾乎就是黎晏了。
黎晏一聲不響地幫忙買單,不方便當麵和他道謝,也應該發條微信說聲感謝。
餘幼汐這邊剛放下手機,黎晏的消息已經回了過來。
——見外了,妹妹。
大概在比對她的那句,“謝謝買單,哥”。
餘幼汐寒暄了句,說在餐廳沒有看到他。話裡的潛台詞就是沒看到他,所以不當麵和他道謝了。
——在你身後窗邊。
餘幼汐看見消息以後,下意識回頭看向身後,黎晏坐在靠窗的一處餐桌對麵,褐咖色高領毛衣,外穿著一件白色淺粉細豎條紋襯衣。在餐廳暖黃色的燈光下,襯衣透著一絲溫柔纏綿的□□色。
他是可以說天生的衣架子了。頎長英挺,鶴勢體態。當初讀高中他們周末出去玩,當街被模特經紀人塞了電話,試圖說服他回家和父母商量,讓他簽約公司當模特。
氣度軼群如黎晏,在偌大的酒店餐廳,找到最多隻需要一眼。他的對麵坐著一個身影窈窕的女人,兩個人正在共進晚餐。
黎晏也越過中間的座席,看見了餘幼汐,他斜倚著椅背,姿態鬆弛,慢條斯理地朝她點了下頭。
餘幼汐隻好也咧嘴微微一笑。
被黎晏的動作吸引,對麵那抹體態嬌美的身影,也順著他的視線扭頭望了過來。
餘幼汐看見了薛青菱那張精致漂亮的臉。薛青菱好像側眸和黎晏說了兩句話,應該是問她的身份,再度轉身的時候,主動熱情地朝她招了招手。
餘幼汐的反應慢了半拍,也和她招手點頭。
中途的這一場“小插曲”過去,重新和秦心落聊天。
“前天吧,對……是前天,我會替主編去翠園參加了一個私宴,在那碰見了你這個哥哥。”秦心落凝神回想著,眼睛定在半空中,像是陷入了曾經的記憶的沼澤中。“和我……曾經認識的一個人很像,屬於在優渥環境中滋養出的上位者,就算一個人站在角落裡,周圍沒有人簇擁,都自帶渾然天成強大氣場。”
在人群簇擁的熱鬨氣氛中,觥籌交錯間,他們態度淡薄輕鬆,遊刃有餘地應對場麵,奢華矜貴是融入在骨子裡的。
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從小到大見慣了這樣的場麵,心內叛逆排斥這樣的場麵,卻又因身份無比避及。這樣的矛盾之下,身上多了幾分厭倦世事的極淡哀愁。
餘幼汐沉吟良久,輕聲問道:“你在北都認識的那個人嗎?”
秦心落也和她大致提過幾句,她和首都梁家的人有過一段,一段風光又終窺見不了光的故事。留學生的圈子說小其實很小,更不乏有“熱心”之人熱衷於傳播,餘幼汐也便知道那個人姓名。
秦心落釋然地笑了聲,說是,又說道:“他們這種人的身邊,從來都不缺心碎的人。”
有人傾慕他們骨子裡的奢華矜貴,有人欣賞遊刃有餘的淡漠輕鬆,也有人會漸漸愛上那份厭倦世事的哀愁。然而無論是哪一種,最後和他們糾纏下來,總不會留下什麼好下場。
可就算明知如此,還是不斷有人前赴後繼,想要試試在他們身邊心碎的感覺。
餘幼汐聞言,默默地長歎了口氣。
秦心落笑她,揶揄道:“從來沒戀愛過的小姑娘,怎麼突然歎起氣來?”
“就是沒談過才歎氣。”餘幼汐也半開玩笑。
秦心落被她逗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