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妍臉上掛著笑說了句什麼，男人微微抬頭，往裡麵一瞥。

這一瞥。

……這一瞥就沒再移回去。

“……”

卓硯走到他麵前站定，半晌才遲疑地發出聲音：“……賀行？”

直到三人坐到同一張餐桌上，卓硯都還沒反應過來。

賀妍在他倆之間來來回回看了半天，不可思議地問，“所以你倆是高中同學？那卓哥跟我豈不是也是同一個高中？”

見哥哥拿起菜單，賀妍下意識要接過去先點菜。

“嗯，初中也是。”賀行把菜單遞給卓硯，“想吃什麼？”

和家人吃飯習慣性第一個點菜的賀妍：“……？”

“謝謝。”卓硯回過神，隨意點了兩個菜就把菜單遞給賀妍。

他喝口水定定神，又對比了一下麵前二人。

確實有相似的地方，比如都是雙眼皮，嘴唇都很薄，五官雖然不儘相同但還是隱約能看出來兄妹的影子。

卓硯說：“對，我初一開始就在一中了，但沒想到這麼巧，你們居然是兄妹。”

賀妍正在仔細研究菜單，聞言抬頭笑著說：“我也沒想到，他的同學我就隻認識廷哥。”

廷，應該是周廷欄。

卓硯笑了笑沒說話，他有點不知道怎麼應付現在突然變複雜的關係。

不止卓硯沒想到，另一個當事人也沒料到。

賀行不著痕跡地彎了彎唇，淡聲問：“賀妍沒給你添麻煩吧？”

賀妍瞬間幽怨地刺了她哥一眼：“哥，哪有你這種一上來就說妹妹是麻煩的！”

賀行淡淡看她，說：“是嗎，那可能給你收拾爛攤子的是你哥不是我吧。”

“……”

卓硯沒忍住笑了一聲，他沒有兄弟姐妹，也很少看彆人兄妹是怎麼相處的。但他覺得賀行跟賀妍的相處還挺有意思，嘴上雖然都損對方，但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們之間的親密。

他說：“沒有添麻煩，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手下來了個實習生。”

經過這麼一打岔，卓硯那股不太熟的同學忽然變成同事親戚的尷尬勁散了不少，吃飯時也自在多了。

但桌上話最多的還是賀妍，賀行會跟著說幾句，卓硯隻有在偶爾點到他時才會應一聲。

三個人吃了相對和諧的一頓飯，結帳時餐廳推銷員推薦了一遍特色甜品，賀妍一下子就被吸引過去。

卓硯和賀行隻好在外麵等她。

看著女生興致勃勃挑選蛋糕的背影，卓硯中肯地評價：“賀妍跟你倒是不太像，活潑很多。”

賀行沒反駁，說：“她打小就這樣，沒變過。”

卓硯說：“你也沒怎麼變，我記得高中時你就不愛說話，現在話同樣也不多。”

說這話時卓硯完全沒想到吃飯時自己才是話最少的那個。

賀行偏頭看著他，過了一會才說：“你變了很多。”

卓硯一愣，轉頭看著賀行，半晌才開玩笑地回：“哪兒變了，更帥了？”

賀行的眼睛像是一汪望不到底的深潭，卓硯被他盯著，眼裡的玩味漸漸消散。

良久，賀行把頭轉走，淡淡地帶過：“沒以前開朗了。”

卓硯一頓，剛想說哪兒看出來的，賀行就直起身，不知是說給自己還是他聽地喃喃道，“也可能是太久沒見，都快記不清了。”

短短一句話，卓硯莫名聽出一層遺憾的意味。

“哥，我好了！”

賀妍手上提了好幾份蛋糕，她把其中一份遞給卓硯，很熱情，“卓哥，你也嘗嘗。”

還沒等他接過，賀行自然地把賀妍手中另外一塊蛋糕換過去，示意卓硯收下。

“……謝謝。”卓硯接過。

卓硯上班時會自己開車，三人在停車場分彆。

上車後，卓硯將蛋糕隨手放在一邊，卻遲遲沒有啟動汽車，而是把車前的鏡子翻下來，左右看了看。

鏡子裡的男人膚色是自然的白色，不過分亮眼也不會太黑，眉骨優越，睫毛自然微垂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鼻梁是很直的一條線，本該是鋒利的麵容卻因為主人的溫和氣質變得柔軟不少。

卓硯皺著眉看了一會，把鏡子掀上去。

他變了很多嗎，沒有吧。

他心不在焉把蛋糕打開，嘗了一口後頓住，就著車頂燈往裡一看。

藍莓口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