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突兀地炸起手機鈴聲,賀行瞬間驚醒,緩了半秒後才坐起來摸手機,看清來電人後,他深吸一口氣支著額頭接起,語氣還帶著困倦:“什麼事?”
“行兒。”
周廷欄的聲音沙啞地不像話,語氣疲憊至極:“你在家嗎,我去你那住一段時間,再幫我找一個律師。”
“……”
賀行反應了兩秒,從床上翻身而起,從衣櫃裡扯了件外套,邊走邊說:“怎麼了?在哪?”
周廷欄沒說什麼事,隻報了個地名。
淩晨三點,街上車少人稀,賀行從開車到趕到隻花了十來分鐘。
周廷欄坐進車裡,眼眶紅得快要滴血,沙著嗓子問:“律師呢。”
賀行瞥了眼中控屏上的時間,說:“淩晨三點,我去美國找?”
“……對,我給忘了。”周廷欄靠在座椅上閉著眼,喉嚨細微地發抖。
賀行把車往自己住的那邊開,隔了一會才問:“怎麼了?”
周廷欄艱難地提了半口氣,說:“……我要離婚。”
賀行給周廷欄聯係的律師是卓硯。
卓硯吃完早餐接到賀行電話時足足反應了好幾秒,半晌才開口:“離婚官司?……那我們找個地方詳談?”
賀行看了眼哭了一晚上死活不去睡覺的周廷欄,斟酌措辭道:“可能不太好出門,你方便來我家一趟嗎?”
“……可以,你把地址給我吧。”
掛了電話,坐上車時卓硯都還沉浸在震驚裡。
賀行居然結婚了?現在就要離婚了?
過了一會他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荒謬,賀行都二十七了,結婚也很正常,又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樣喜歡男人不用結婚。
到了地方,卓硯給賀行打電話。
“我到了,你住幾棟幾層?”
賀行沙發上起身,說:“等我,我來接你。”
掛斷電話後,周廷欄一臉疲態地問:“誰?”
“律師。”賀行隨手把茶幾上的垃圾都收進垃圾桶,說,“我去接人,很快回來。”
周廷欄搓了把臉,悶聲,“嗯。”
卓硯沒等多久就看到了賀行,他穿著家居服,除了眼下有淡淡的烏青,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賀行刷開門禁,說:“進來吧。”
二人一齊往裡走,一起進電梯,一起沉默。
電梯裡,卓硯從一個自認為容易接受的角度切入,問了需要了解的第一個問題,“你們是因為什麼要離婚?”
身邊的人沉默幾秒,緩緩反問:“……我們?”
電梯門打開,卓硯跟著他出去,也拋出一個反問:“你不是說你有個離婚官司需要我幫忙嗎?”
賀行在門口站定,看著比他矮半個頭的卓硯,扯唇無聲地笑了,“是,但不是我離婚,卓硯,我單身。”
啪嗒——賀行用指紋劃開門鎖,把準備好的拖鞋放在玄關,對身後說:“進來吧。”
“……”
電話裡確實隻說了有一個離婚官司……
卓硯很輕地嘖了一聲,麵上逐漸蔓延出血色,他捂住因為尷尬而發紅的臉,跟隨進去悶聲換鞋。
但當卓硯發現要離婚的是周廷欄時,他更加震驚了。
原因無他,周廷欄和老婆感情有多好他們所有高中同學都知道,高中戀愛,大學畢業結婚。
卓硯雖然沒去過婚禮,但他們結婚時也是送了祝福的。
甚至前幾天他還看到周廷欄在朋友圈秀了恩愛,今天怎麼就要離婚了?
“你……”看到周廷欄這幅半死不活的模樣,卓硯連問題都不忍心問。
賀行問:“你自己說還是我說?”
周廷欄搖搖頭,“我自己說。”
因為一晚上沒睡覺,周廷欄的思考能力明顯退化,說話很混亂,卓硯聽了半天才了解到整件事。
因為結婚周年紀念日快到了,周廷欄去外地給舒倩挑紀念日禮物,那家店調貨比預計快了一天,他就提前回來了。
到家的時候正是深夜,他在門口看到一雙不屬於自己的男鞋。衝到臥室一看,舒倩正和彆人裸著身子躺在床上,地上還有幾個撕開的安全套。
此後一發不可收拾。
“……我和舒倩在一起十一年,她怎麼能這麼對我。”周廷欄說著,聲音又哽咽起來。
卓硯安慰了一會才問:“那你是準備……訴訟離婚嗎?”
“對。”周廷欄把眼淚憋回去,將亮起手機扔在茶幾上,“舒倩不同意離婚,但我不可能不離。”
賀行瞥了一眼,沒看。
卓硯大概翻了翻,舒倩在微信上拚命乞求周廷欄的原諒,說不想離婚,發誓這是唯一一次,還一直打電話,但都沒得回複。
卓硯放下手機,眉頭很輕地皺起。
半晌,他說:“我平時都做經濟合同方麵的案子,離婚訴訟不太熟練,不能接你這個代理,但可以給你推薦幾個做這方麵有經驗的律師。”
周廷欄沒說話,算是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