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晉好像沒有聽到虞安話裡的拒絕，又問道，“哥你是不是要去見粉男，帶我一起吧。”
“你去乾什麼？”
“我們F-god的隊友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麵了。”一句話就拿準了虞安的命脈。
“……行吧，走。”
虞安伸手要自己的外套，然而遲晉卻自己親手把外套搭在了虞安肩上。
肩膀上的觸感讓虞安一個激靈，他往旁邊避了避，遲晉麵色如常，仿佛沒有注意到虞安的不自在和躲避。
“哥，你的車在哪兒？”走出米線店，遲晉自覺地問道。
“在國外這幾年沒學會開車？”
“有哥在，我不開。”
虞安抬起手，頓了頓後拍了下遲晉的肩膀，“那就一直叫哥。”
他轉身率先走向停車場，遲晉看著他的背影，低頭看了眼手機上收藏的“告白失敗後如何重新靠近追求”的攻略貼，輕輕自言自語道——
“這可由不得你，哥。”
……
虞安開上車載著遲晉，在被夜色籠罩的馬路上疾馳。
在狹小的封閉空間裡，另一個人的存在感被無限放大，虞安可以感覺到遲晉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灼熱到讓人無法忽視。
“你那天在咖啡館說的事。”虞安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我的回複不會改變，如果你非要繼續這麼想，我隻能——”
“哥。”遲晉打斷了虞安，“我們可以先不說這個，我這次回來，是真的想讓一切重新開始。”
“……”一肚子話被堵了回去，又不好直接說開，虞安按了一下喇叭，隻能假裝專心致誌的開車。
出發之前他聯係了粉男，但對方電話打不通，消息也沒回，估計是正焦頭爛額，虞安索性放棄聯係，直接開車去Ngu基地。
遲晉盯著虞安看了半天後，終於把視線移開，拿出手機頻繁地收發消息。
虞安的餘光無意中掃過一下，發現是純英文的聊天內容，他想起曾經出國比賽前全隊上陣給這小子補習日常英語時那焦頭爛額的樣子，有點欣慰又有點想笑。
但遲晉是怎麼在短短三年裡從一個點單都不會的學渣，成長到熟練地用純英文和人文字聊天的呢？
他在北美的三年究竟過得如何？虞安不能不去想。
……
Ngu基地位於一片市郊的彆墅區裡，外麵立著偌大的字母雕塑，自從一年前被電商平台注資後，這個戰隊的行事風格越來越土豪，恨不得把招牌打在所有人臉上。
虞安憑人脈把車開進了彆墅區，走到前台，坐班的前台緊張又興奮地站了起來。
“安、安隊？”電競戰隊招員工一般會選擇對圈子有些了解的，這位前台顯然認出了虞安。
她的目光往虞安身後看了下，神情愈發奇怪而激動，“你是……晉神？”
“Pink回來了嗎？我們想約他聊個天。”虞安開門見山。
“戰隊半小時前就回來了，粉男哥在和經理聊。”前台說的比較委婉，事實上Ngu所有人幾乎是吵著進的門，粉男是被經理強行拖去會議室談話的。
“你們前陣子換的新經理我不認識，可以麻煩你通知一下他嗎？”虞安不動聲色。
“通知什麼？”
“就說Save來基地找Pink了。”虞安沒有為難打工人的意思。
前台低頭敲了幾下手機，過了半分鐘，基地二樓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關門聲，虞安抬頭看去，看見粉男緊咬著牙關沿著室內旋梯快步走了下來。
“隊長，我……”粉男站在虞安麵前，開口吐出幾個字後，一米八幾的大漢竟哽咽到無法發聲。
虞安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用力摟了下老隊友的脖子，“我懂，出去慢慢說。”
“……嗯。”粉男死死控製眼淚不掉下來。
“幾位還請留步。”
就在這時，樓梯上又出現一個人，看見他之後，遲晉一下子變了臉色。
Ngu的新經理推了下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由上至下看著下方的三人，“Pink，你要去哪？”
“我合約馬上到期，不續了。”粉男往前走了幾步擋在老隊友前麵，甕聲甕氣地說。
經理單手扶著樓梯把手，聽到粉男的話依舊神情自若，“我會向高層轉達你的意願，不過我再重複一遍，你隻是選手約到期，包括直播在內的經紀約還有三年，在現在聯盟商業化的趨勢下，可能不太好找到新戰隊。”
“你……”
“合同是你們選手自己親手簽的，你就算打官司也沒什麼勝算，何況官司周期一般需要一年，以電競選手的職業年齡看，你應該等不起這個時間。”
經理狀似無意地掃了虞安與遲晉一眼，“我是一個擅長從失誤中吸取教訓的人，這點相信你們老F-god的人都深有體會。”
粉男被戳中逆鱗般大吼道，“王馳！”
王馳做了個下壓的手勢，“大喊大叫摔東西隻會顯得你不夠成熟，我隻是作為一名經理儘到向你提醒的義務，希望你慎重考慮接下來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千萬不要像你的老隊長那樣玩什麼玉石俱焚——你可沒有他那樣的好家境，還有老婆孩子要養呢。”
粉男看著旋梯半中央的男人，呼吸一點點加粗，他的拳頭握了起來，用力到發抖變形，可最後隻是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王馳笑了一聲，將目光轉到虞安身上，一步步走下樓梯，“安隊，還有……晉神？真是稀客啊，你們一起過來，是想告訴我F-god時隔三年居然打算複出了？”
虞安笑了笑，“我們當時簽的那個合同，確實是三年結束啊。你都詐屍當經理了，不許我回來看看？”
提起那個堪稱他職業生涯最大滑鐵盧的合同，王馳的臉色終於難看起來。
“虞安，你不會真以為自己還能複出吧？就算你的實力沒有退步多少，但現在商業化的聯盟，也早就不是你呼風喚雨的時候了。”
“主流強隊都有固定陣容，末流隊伍打不出成績隻會拿你當搖錢樹，等你的人氣被難看的戰績消耗完，你就會成為徹頭徹尾的笑話。”
虞安掏了下耳朵，“一口氣說這麼多，是不是很怕我複出啊？”
“……”王馳嗤笑道，“我怕你？我現在可是Ngu投資商親派的經理，談的合同幾千萬上下，會怕你一個退役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