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春的北尋,冷意縱橫,氣溫驟降到年前那場暴雪零下,剛冒出頭的嫩綠芽枝沾染上淡薄雪霜。
北頭巷口,那家如同進入夢華錄的茶館,茶香四溢,還未走近便能聞到那股嫋嫋升起的清香。
溫絮推開車門,垂眸看了眼泛著濕潮路麵,那雙好看的眉眼頓時皺起,細嫩指尖掀起裙擺,高跟鞋踏地,小心翼翼錯開水窪,提著裙擺往庭院走。
“小絮姐,你來了?”
青玲瞥見溫絮的身影,立馬放下手中的紫砂壺,快步走到她跟前,眼神示意亮著黃燈的西廂房:“嘉雯小姐喝了一整壺銀針,問您什麼時候到呢。”
溫絮順勢抬眸,想到廂房裡急得跳腳的那幅畫麵,前一秒被這天氣影響的心情瞬間得到緩解。
她紅唇輕勾,笑著將手裡提著糕點遞給青玲:“拿去加熱一下,等會兒送進來,剩下那盒是給你們帶的,讓大家嘗嘗鮮。”
青玲抬手接過,低頭看清袋上字樣,原來是蘭馨摟新出的豌豆黃。
她彎唇道謝:“好的,謝謝小絮姐。”
“彆客氣,好吃,下次再給你們帶。”
溫絮脫下大衣掛在臂彎,身上那件墨綠繡花旗袍顯露,平日彆在耳後的黑發被紮成慵懶低丸子,線條優美的天鵝頸,纖細白皙。
她本身就長得驚豔,加上風情萬種的曼妙身材,宛若民國時期出走的旗袍美人。
青玲拎著糕點抬頭,望向溫絮那一瞬還是愣了會兒神,茶館有著裝要求,她們同樣身穿旗袍,卻完全穿不出她的那番韻味。
不對,就算老板娘不穿旗袍,任何衣服掛在她身上照樣明豔動人。
大家常說沁香園生意能如此之好,全靠茶館彆具一格的裝修風格,殊不知,多數過來這邊喝茶的客人,有大半是想一睹她們老板娘真容。
青玲收斂視線,低頭跟在溫絮身後穿過廊廳,分彆時才猛想起她剛剛在泡的壽眉,忙扭頭看向溫絮:“對了小絮姐,昨天剛到一批煙小種,要給您泡一杯嗎?”
溫絮腳步微停,側身時,眉梢微皺:“之前那批貨沒了?”
她記得年前在進貨單上看到過,存貨還不少呢。
“您忘了,年前打包的禮盒裡就有煙小種,可能是包裝精致,不少顧客都拿它送禮。”
青玲好笑捂嘴:“我怕你回來沒喝的,開年就讓茶園寄了最新烘焙好的新茶。”
溫絮平日隻要待在店裡,喝煙小種的概率比彆的紅茶高,所以她們幾個會幫她備著點。
“嗚嗚,還是我家青玲最愛我。”
溫絮伸開雙手,隔空給青玲來個愛的擁抱,臉上笑容如春風明媚:“記住,千萬彆拎著茶壺進來,不然嘉雯又要跟我請搶了!”
“知道,就給您倒一杯。”
青玲望著那抹豔麗身影消失在廊廳,回想她常與嘉雯小姐打鬨逗樂的模樣,抿著笑意去了前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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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絮推開西廂房門時,屋內兩人聽到動靜,齊齊扭頭看來。
“嘖,終於舍得過來了。”
開口說話的是身穿名牌毛衣的嘉雯,此時大小姐單手撐著下巴,目光一錯不錯的盯著溫絮。
而坐對麵的女人是她們共同的好友樂伊,幾人閒暇時,就會在她這小茶館相聚。
溫絮側身合上房門,抬手將臂彎大衣掛在檀木衣帽架後,垂眸瞥了眼見底泛黃的銀針,挑眉調侃:“免費喝了一壺銀針,火氣還這麼旺?”
“溫小絮!我今兒不喝你幾壺茶,還真就賴著不走了。”嘉雯知道這家夥故意的,氣呼呼端過桌上茶盞猛灌了口。
溫絮壓著笑意,無所謂地聳了下肩,而後拉開椅子落座:“隨你嘍,反正又不是喝不起,眼腫了,治療費彆找我報銷就行。”
樂伊聽著兩人的對話,抿唇低笑,默默倒了杯熱茶放溫絮麵前:“新年剛過,你們彆一見麵就拌嘴。”
溫絮和嘉雯是同個圈子的人,都屬於大富人家的小姐,而她們成為好友,隻因她跟溫絮是大學同學,經過介紹認識了嘉雯。
她們倆性格相似,互懟也成習以為常,樂伊卻很喜歡三人這樣的相處模式。
嘉雯癟嘴,抬眸嗔了眼溫絮,受傷般挽上樂伊胳膊撒嬌:“伊伊,你瞧見沒,平日溫小絮就喜歡欺負我。”
“這叫欺負?”
溫絮隨手把包包放置桌角一側,身子倚靠著背椅,挑眉似笑非笑道:“要不我現場跟你演示一下什麼叫欺負。”
“……算了吧,才不上你的當。”
嘉雯鬆開樂伊的胳膊,坐起身時,餘光不經過掃過她放桌上的手包,眼眸微睜:“可以啊,羅曼家剛上市的新款才沒幾天,你這就背到手了。”
聞言,溫絮嘴角笑意收斂:“喜歡?”
沒等嘉雯開口,她爽快出聲:“送你了。”
“彆,君子不奪人所愛,再說這小包也不是我的最愛。”嘉雯說完,眼神不動聲色地偷瞧眼溫絮。
在她們這個圈子裡,隻要認識溫絮的,對她的評價不外乎就是,驕縱明豔大小姐,平日除了各種瘋狂購物,便是一無是處的拜金女。
儘管她漂亮,張揚,氣質好,卻也隻能成為擺設在客廳裡的花瓶,好看而無用。
好看無用?
拜金女?
嗬,若她們真正了解溫絮,恐怕就不這麼認為了。
嘉雯不想影響幾人相聚的氣氛,硬把前幾天去相親的事說了出來:“對了,前兩天又被我媽逼去相親了,看到對方的穿著時,我才明白行走的花孔雀,原來所經之處,真能聞到騷氣。”
“……”
溫絮稍愣,隨即扭頭與樂伊對視,下一秒,兩人紛紛低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