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咕嚕嚕地被灌向薑維穀的嘴裡,有那麼一瞬間,薑維穀想著乾脆放棄掙紮好了,反正他死了,對誰也沒影響。
連親哥哥也不想他活下來,他這麼掙紮著有什麼意義?
哥哥說他不配做薑家人,可他也不是自願選擇降生到這個世上的啊。
或許,他就是這麼不值得被愛,被人討厭,就是他的宿命。
或許,就這麼算了吧。
薑維穀慢慢地沉下河底,能吸到的空氣越來越少,呼吸也越來越弱。
像是這世間無人牽掛的浮萍。
直到薑維穀閉上眼睛,腦海裡突然出現奶奶擔憂的臉,“維穀維穀,奶奶好想你。”
“維穀!”
“維穀!”
不能死,薑維穀猛地睜開眼睛,對,他還要見奶奶。
薑維穀突然振作起來,開始不斷地呼救。
有沒有人,不管是誰,求求你救救我!
“救命!”
然而任由他喊到聲嘶力竭,似乎也沒有人聽見他的呼救。薑維穀隻記得自己越來越沒有力氣,眼睛越閉越緊。
腦海裡的最後一幕是,薑珩推他時麵目猙獰的模樣,以及令他痛徹心扉的恨意。
餘生隻要一想到這一幕,薑維穀都像如遭雷擊,甚至對遊泳池都有了陰影,再也不敢輕易靠近河邊。
……
醒來是在醫院,薑家人全都圍著他,薑維穀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然而等他完全醒過神來,薑維穀才發現薑父薑母眼中滔天的怒意。
啪地一聲,是薑母的巴掌落到了薑維穀臉上,打得他本就虛弱的臉色更加蒼白。
“我怎麼會養出你這樣的兒子,妙妙差點就就不回來了,薑維穀你怎麼還有臉活著。”薑母聲嘶力竭地哭訴著。
如果將她臉上的怒意換成悲傷,倒是更符合親兒子躺在床上這一場景。
可惜,不是悲傷心疼,而是憤怒與責怪。
薑父雖拉著薑母,可他臉上亦是寫滿了失望,“維穀,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
薑維穀最後看向薑珩,薑珩卻不願再直視他一眼,“來龍去脈我全都跟爸媽說清楚了,你彆指望著我會幫你隱瞞。”
薑維穀心裡說不出的痛意,薑珩以為的真相便是真相嗎?
可挨了薑母這一巴掌,薑維穀再清楚不過自己的地位,解釋又如何?不會有人相信他。
他累了。
所以,他單刀直入,“那麼,你們打算怎麼處罰我?”
見他連個道歉的態度都沒有,薑母被氣得差不多快暈厥過去,“老公,你看看他,趕緊按我們之前說得那樣將他送走,免得成天在我們眼前晃。”
薑維穀猛地睜開眼睛,爸媽竟要把他送走嗎?
薑父避過他的眼睛,“維穀,我和你媽媽,還有你哥哥都商量過了,等你出院了就把你送到寄宿學校去。”
薑維穀不願意,可他沒有反駁的能力,他抱著僥幸想著,況且或許離開這個家,他的日子將不會那麼難過。
隻是唯有一點,他割舍不下的一點。
“奶奶說最近要來看我,能不能等奶奶來了,我再去寄宿學校?”薑維穀幾乎是懇求了。
薑母瞬間被他激怒,“你彆把奶奶當你的擋箭牌,就算奶奶再疼你,要是知道你做出這種事,她絕對不會再想見你。”
“維穀,彆任性,學校我已經給你找好了,明天出院就去,直接從醫院過去,妙妙如果在家看見了你,可能會受刺激。”薑父對著薑維穀說道。
薑維穀低下頭,整個人像是再沒有了生氣。
良久,他終於抬起頭,“好。”
那雙漂亮澄澈的眼睛,在這個“好”字中變得灰暗無比,像蒙上了一層摸不到掉的灰塵。
於是,第二天,薑維穀連家都沒回,薑父已經派人把行李給他送了過來。
說是行李,其實也不隻過是幾件衣服,連一個行李箱都沒法塞滿。
行李箱輕飄飄,就像薑維穀這個人一樣,在薑家輕飄飄,在薑家人心裡無足輕重。
甚至沒有大人來送他去學校,陪在他身邊的隻是薑家的司機。
上車前,薑維穀看了很久,等到眼睛都酸了,也確實沒等到爸爸媽媽或者哥哥來送他。
於是,他知道,林妙說得都是對的,他不該有期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