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想跟上去,被其餘員工拉住。
“算了吧。林陌,你怎麼想不開去找他換班?還不如直接請個假呢。”
“不是都說了少跟他打交道嗎。”
林陌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既尷尬不已,又對阿布渾然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態度心生惱怒。
“這孩子、這孩子怎麼這樣啊!”
就算不同意,好歹也說一聲啊!
直接掉頭就走是怎麼一回事?
從學校畢業後,林陌不是沒碰過壁,比之更為嚴重的羞辱和為難都有,卻從未遇到過這種小孩。
“阿布就是這樣。”男店員說,“渾身上下都寫滿了自私自利,根本不理人。”
女店員說:“我們跟他一起值夜班快一個月了,他一句話也沒跟我們說過。要不是偶爾給客人解釋,我都快懷疑他是個啞巴了。”
男店員哼笑:“我們有什麼值得他搭理?彆人隻跟店長說話呢。”
兩個店員你一句,我一句,把一個月以來對阿布的怨氣發散得乾乾淨淨。
在他們口中,林陌拚湊出了阿布的對外形象,一個雖然身世可憐,卻自私自利、冷漠無情的孤兒,沒有錢、權和知識,根本不要妄想阿布和你交流。
阿布之所以不搭理林陌,顯而易見,也是因為他一看就沒權沒勢,隻是個貧窮打工人。
“而且,”男店員驟然壓低聲音,“據說他性格也很惡劣,你們聽說過他在學校裡的事嗎?”
除了知曉阿布在十六區初級學校上學以外,林陌一無所知。女店員似乎也不清楚,聞言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見兩人滿臉好奇,男店員賣足了關子,揭曉答案。
“他上學的時候經常和同學鬥毆,霸淩欺負同學,要不是成績好,早就被學校勸退。”
“沒有朋友,又沒有親人,誰都討厭他。有時候真好奇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
阿布不知道店員們的議論,知道了也不會過多在意,在他眼裡,零件店裡的大部分員工都沒必要交流,純屬浪費時間。
而且從小到大,什麼樣的眼光沒遇到過,店員們議論紛紛隻限於口,都還沒動手,阿布早就習慣了。
他現在隻想快點回到廉租公寓洗個熱水澡,阿布完全忍受不了有汗停留在身體上。
又走到了來時的破敗道路,阿布不低頭,腳下精準地避開一些看著就臟亂的垃圾。
即將走出,他腳步忽地一頓,淩厲轉頭,卻已經來不及——一顆裹滿了泥土,看著就像是剛從土裡挖出來的石頭砸在了他背上。
不算疼。
可石頭在衣服上留下了一團汙跡,就算深色衣服看不太出,阿布也難以忍受它停留在上麵。
他多了一項任務,得回家洗衣服。
阿布討厭洗衣服。
他眸色轉深,視線從那些高大幽深的草叢上掠過,料想是被今天不小心踩到的生物報複了。
也不過多追究,向廉租公寓走去。
本以為那是結束,可阿布怎麼也想不到,那居然隻是個開始!
從那天晚上開始,隻要到那條路上,就會有石頭從各個角落裡丟出來,砸到他身上,阿布防不勝防。
後麵換了條路,結果石頭還是如約而至。
一次,兩次……
報複心極強的不知名生物變本加厲,石頭變成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最近的一次,阿布被一種藍色的液體潑中,不僅衣服上留下痕跡,下巴上也弄臟了。
藍色液體學名為奇怪汁,危害不大,隻是特性實在煩人,一旦沾上就很難洗去,隻能等它自然消退。
沒完沒了了。
少年的眼神陰沉沉。
環顧四周,不知名生物不知跑哪兒去了,阿布從沒抓住過它的正形,唯一的一次也隻倉促看到了對方的背影,是一團柔軟瘦小的生物。
可一想到這樣的小東西,報複心強到嚇人,阿布隻不過不小心踩了它一腳,就被追著砸東西。
對方仿佛具有智慧,知道阿布潔癖,專挑些很難處理的東西砸。
現在說不定正躲在哪個角落裡,看阿布惱怒的神色沾沾自喜。
本來想放它一馬的,現在看來不抓住是不會消停了。
阿布薄唇緊抿,片刻後竟然露出一個笑容。
他再次環顧四周,笑容裡藏著顯而易見的惡意。
“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