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馬上就要去新學校了。我的兒子,彆緊張。”
說話的是一個麵容模糊的女性,她擁有一同燦金色的長發,熱烈燦爛,就像是原野上的向日葵。
阿布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他來到了學校,同學們既不過分熱情,也不會冷漠,彼此之間的交流都保持在一個克製的頻率。
冷淡卻有禮貌。
阿布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不因為他的家世,也不因為他的相貌。
隻因為他是機械科有史以來的天才人物,一入學就被頗具名望的老師交口誇讚。
阿布低頭擺弄一個圓環狀的零件,看它在日光的照耀下散發出幽幽的藍光。
日光突然變暗。
天色變灰,變得暗沉,變得漆黑。
校園被恐怖的陰影所籠罩。
陰影在牆壁上流動,蔓延,眨眼間來到阿布所處的空間內。
“喵嗷!”一聲極為恐怖,仿佛來自幽暗深空的低語。
阿布:“……”
放下零件,阿布懷著一種近乎無語的心情低頭,就見一團漆黑的幼小生物蹲在他麵前,影子被拉得又長又寬,活像吹氣球一樣吃胖的未來。
幼小生物伸出一隻爪子,神情高傲端莊:“喵嗷!”
阿布醒來了。
意識恢複後捕捉到的第一感受就是胸悶,仿佛有什麼東西壓在上麵。
睜開眼,就跟黑暗裡的黑暗生物對上了視線。
“喵嗷。”黑暗生物跟在夢裡一樣叫著。
仿佛不知道自己這種舉動叫蹬鼻子上臉,黑貓低頭舔手臂上的毛,尾巴慢悠悠地拍打阿布的肚子。
舔一會,看阿布一眼。再舔一會,再看阿布一眼。
生怕彆人不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阿布黑了臉,一下提起黑貓往地上一丟,黑貓輕巧落地,發出傲慢的貓叫聲。
“出去。”阿布驅趕,“出去。”
“你這隻臭貓。”
貓不臭!貓香噴噴的!
他其實已經沒有睡意了,被黑貓壓著躺在床上,等天亮也不錯。不過似乎在那樣的情況下,他得有點正常的反應。
阿布不走心地驅趕黑貓。
兩腳獸害怕了。
芽仔鄙視地看阿布一眼。
這就害怕了?
還試圖假裝若無其事。
兩腳獸真是脆弱啊。
芽仔甩甩尾巴,打算這次就放過兩腳獸了。貓咪昂首挺胸,回到自己的領地上。
不一會兒,阿布就聽到客廳傳來一陣一陣的聲音。耳尖的加納人,完全不費力地聽出了那是什麼。
花瓶倒下了。
藏在桌子背後的線被踢了一腳。
牆壁被踩了無數腳。
毯子拖來拖去。
完全可以想象黑貓幼崽在客廳裡是怎樣一種狀態,比阿布這個主人還有當家做主的精神——隻是在外麵睡了一覺,就開始重新裝修了。
按理說,阿布得出去管管。
幼崽需要教,犯錯了得讓他們知道錯了,這樣才能養成良好的習慣。
耳邊響起店員不知從哪兒聽來的“知識”。
以阿布平時的脾氣,也不應該慣著那得寸進尺的小貓。
不過……
他隻是好心給貓洗個澡,又不打算收養他。那貓最後養出怎樣惡霸的性格都跟他沒關係。
或者說要在野外生存,性格霸道凶蠻一點才好。
而且他懶得管。
阿布一邊想,一邊躺下了。
雖然睡不著,但他忽然也不是那麼想出去畫圖了。
就這樣靜靜地躺著也不錯。
……
早餐時間。
阿布強硬地抱起幼崽,拿溫熱的濕帕子擦了擦腳。
威脅道:“不準動啊。敢亂動我把揍你小爪爪。”
臭兩腳獸。
芽仔煩躁地給他一拳,低頭看一眼乾乾淨淨的帕子,又遞給阿布一個含義深邃的眼神。
他的腳才不臟。
阿布才不管他喵喵叫著是在說什麼。
擦完後,他從製冷機裡翻出分門彆類擺好的營養液,大部分是政府定期發放的。他餓了,就喝一小瓶,沒什麼滋味,卻足以飽腹。
阿布對食物這類東西沒什麼特殊需求,也不理解為什麼有的加納人寧願餓上好幾頓也要花錢去昂貴的飯店裡吃。
不過這天,阿布沒有直接就近拿出營養液。
他猶豫了下。
貓,貓的幼崽該吃什麼?
想了想,營養液裡的物質很健康,貓也可以吃。於是從一堆營養液裡翻翻找找,拿出最裡麵的一瓶。
那瓶營養液格外與眾不同,有著花裡胡哨的外包裝,上麵寫著甜味。
是從上一個打工過的店離開時,那個好心的老板送的。
阿布幾秒鐘解決了自己的早餐,從櫃子裡翻出一個小碗,把甜味營養液倒進碗裡。考慮到剛從製冷機裡拿出,幼崽吃了也許會生病,他又特意加熱了。
結果端到沉思狀態的幼崽麵前,幼崽低頭看一眼,沒看出什麼,鼻子抽抽嗅了嗅。
忽然抬頭盯著阿布。
阿布:“……”
他剛剛似乎聽到了貓咪發出的嘔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