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14 他心目中溫潤如玉、光風霽……(2 / 2)

小太監 虛度白晝 2835 字 10個月前

即使死的隻是個卑賤的宮女,即使她做了錯事,他卻不能輕飄飄地認為她死不足惜。

即使殺人者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即使他偷偷仰慕了太子十年之久,他也無法違心地說服自己:太子的所作所為是完全正確的。

“太子為何要自己動手?”飛霧問出了扶桑的疑惑,“這不是平白落人口實嗎?”

“這事可不是‘落人口實’那麼簡單。”春宴低聲道,“常言道:立身必先立德,無德無以立身。太子是國之儲君,縱使學富五車也不夠,他必須品學兼優、德才兼備才行。太子親手殺人,哪怕說破天去,這也是板上釘釘的失德行徑,不止朝堂上那些言官要對他口誅筆伐,還有那些覬覦太子之位的野心家們更不會放過他。你們等著瞧吧,這件事絕不會輕易翻篇的。”

聽完這番長篇大論,飛霧更疑惑了:“你都明白的道理,太子不可能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呢?”

春宴稍作思索,有條不紊道:“武安侯世子之死對太子的打擊非同小可,再加上他患有頭疾,發作時整個人就會性情大變。當悲痛、憤怒、怨恨這些情緒交織在一起的時候,失去理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太子當然知道不能那麼做,但他還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因為他控製不住自己,他需要發泄。”

飛霧大致聽明白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春宴歎了口氣,唏噓道:“太子難當啊,必須時時刻刻謹言慎行,但凡有一點行差踏錯,就會有許多人豺狼虎豹似的撲上去,攻擊他,撕扯他,試圖把他從高位上拽下來。換做是我,恐怕早就瘋了。”

飛霧覺得這話似乎不太對,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春宴伸手碰了下神思恍惚的扶桑:“你在想什麼?”

扶桑怔然回神,微微搖了搖頭:“沒什麼。”

春宴道:“我記得你哥哥是在東宮當差,對罷?”

扶桑“嗯”了一聲,問:“怎麼了?”

春宴道:“太子被頭疾折磨得日漸暴躁,今天殺宮女,明天就能殺太監,生殺予奪不過是他一念之間的事。既開了這個頭,東宮往後怕是難有寧日,那些眼明心亮的已經開始另謀出路了,你哥哥也要早作打算才好。”

頓了頓,又道:“還有你,若是太子再找你按摩,一定要萬分小心,免得惹禍上身。”

扶桑心裡五味雜陳。

他心目中溫潤如玉、光風霽月的太子殿下,如今卻成了彆人談之色變的暴戾恣睢之徒,這實在是……實在是……

飛霧天真道:“扶桑哥哥有爹娘庇護,沒什麼好怕的。”

春宴垂眸遮住悻悻之色:“無論如何,還是謹慎些好。”

“我會的。”扶桑從書袋裡掏出油紙包,遞給飛霧,故作輕鬆道:“你們倆分著吃罷,我去前麵啦。”

扶桑去到值房,尹濟筠已經在了。

往日扶桑都會問聲好,今天卻悶不吭聲,尹濟筠覷他一眼,見他麵色不是很好,便問了一句:“身子好些了嗎?”

扶桑滿心裡都裝著太子,沒聽見尹濟筠的話。

尹濟筠沒得到理睬,冷笑一聲,沒再說話。

等趙行檢來了,見扶桑也在,也沒說什麼。

坐了一盞茶的功夫,趙行檢帶著尹濟筠去毓華宮為大公主複診,他沒讓扶桑跟著,大約是怕扶桑和大公主互相傳染病氣。

扶桑便待在值房裡看書,可始終無法專心。

正自神遊,聽見有人敲門,抬頭一看,是個麵生的太監,服色卻與宮裡的不大一樣。

扶桑站起來:“你是……”

對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扶桑桌前,二話不說就跪了下去,未語淚先流:“扶桑公公,求您發發善心,救小的一命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