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名字好歹叫江淮清醒了些,清輝伴著微風,同褚溪一同從那邊過來,夜色恍然。
江淮心下一個咯噔,步伐不覺往後退了些,他方才從那宮殿裡頭出現,怎麼才一出來,就碰上褚溪了?
眼神不覺夾雜了一些疑惑,再看向褚溪的時候,亦是帶了些警惕的。
這要說是巧合,他第一個不信。
“真是巧了,大殿裡頭才見了,在下方才出來,居然又能在這兒碰上。”
江淮:......
褚溪抬手撫住微微向上的唇角,不過就是掩住了嘴角,江淮也能瞧見,那張麵孔上正是一張笑靨,除卻嘴角,眼角也是微微上揚的動作。
“既是如此巧合——”
褚溪一麵說著話,一麵向江淮這邊步步過來,玫瑰花茶的香氣伴隨微風一同向江淮這邊飄來。
月色漸濃,那氣味也愈發濃烈起來,褚溪的身子依然在向這邊緩慢過來,笑意盈盈的模樣不禁讓江淮背脊有些發涼,摸不清他到底是要做什麼,江淮下意識向後退了退,卻不想後頭正有一方石階,他微微側身退後,便是一個趔趄。
“哎!!”
身子猛然向後倒去,褚溪的驚呼聲從耳側擦過,江淮重心不穩,猛地喘了一口氣兒,身子微微側開,他瞧見了地上的明月。
——那是一汪池水!
完蛋,才出了宮殿,就倒大黴掉進水池裡。
江淮在心裡暗叫不好,側身的片刻目光在四下尋找著力點。
——萬幸,身後不遠的地方正有幾處伸出來枝乾,堪堪能扶住。
他立即反手抓住,這才沒叫自己摔下去。
再回頭,卻見褚溪飛身撲來,麵上俱是捉急的模樣。
“我沒——”江淮嘴裡的話還沒說出口,下一秒,卻隻見褚溪又垮了一步躍過了自己,江淮還想抓一下他,沒想到褚溪一個側身,卻是躲了過去。
江淮:??!
這是...什麼情況...
撲通。
掉入水池的聲音如期而至,很明顯,不是江淮的。
江淮的腦袋嗡了一下,還沒摸清楚是怎麼個狀況,眼前卻有道深青色的身影悄然出現。
江淮抬眼望去,正見清輝映照的一汪池水之中,他方才所見的深青色身影——原是淺色的衣衫被池水所打濕,一身輕薄的衣衫黏連遍身,襯出了池中之人姣好的身姿,褚溪正於水池正中央起身來。
碎發被池中之水打濕,淩亂但服帖地散落在白皙的肩側,褚溪起身之時,身側的鈴鐺便也發出叮當地響聲來,伴著水花撞擊池麵之聲,江淮看著他慢慢起身來,連忙上前去扶一把他:
“你,怎麼樣啊?”
雖然不明白褚溪為何會掉入水中,但江淮還是決定上前關心一下。
褚溪起身的動作原本很流暢,不過一聽江淮這麼關心他,他便立即動作慢吞吞起來,好似連站起來,都變成了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
江淮:......
江淮想扶他的手頓了頓。
“我卻無妨,你沒事便好...嘶。”
到底是摔倒了,聽到那邊有些痛苦的聲音,江淮連忙抬眼望去,約莫是方才過來用力過了,那跌入池中,大概是被池底的石頭碰著了,手腕在清輝之下,映出一片紅。
而江淮的手,正巧就在這片紅色的旁邊。
“不好意思。”
江淮連忙手忙腳亂地鬆開手,查看他手腕上的傷勢。
瞧著江淮如此關心自己,褚溪雖然麵上仍然是蹙著眉頭好似是很不舒服的模樣,可江淮分明看他,他抬手用輕紗外衣掩住的嘴角,都快要壓不住了。
“隻是一點小傷,喚心如何?”
江淮自然無事,他剛才身側正巧有著力點,站得穩得很,不過,他既是關心自己,江淮便又上前一步瞧瞧他的情況,卻是麵前的褚溪,不僅渾身濕透了,況且,手腕還擦紅了。
現下並非夏日,何況還是夜間,夜色微涼,江淮有些擔憂地抬頭看向褚溪,褚溪的麵上露出一些笑意來,散落的濕發貼在他動人的麵龐之上,楚楚的模樣叫人好不憐愛。
江淮正欲說什麼,隻見褚溪又微微低頭看向自己的濕了大半的身子,又輕聲說道:
“是我冒犯了,沒說清楚便過來,喚心不必自責。”
“隻是想要給喚心這個。”
江淮順著他的眼神望過去,這時候才發現褚溪修長的手指微微並攏成拳,此時正緩緩張開,平展而露出的手心裡,江淮看見了一枚小巧的鈴鐺。
鈴鐺是圓溜溜的一個,通體都是金黃的顏色,清輝之下也依然可見其光澤,因為沾了池水,那鈴鐺上頭還有些小水珠,濕嗒嗒地被骨節分明的手握著。
“那日便見喚心總盯著它看,今日在宴會上,又見你總瞧著看,便尋思約莫是喜歡,於是取了一粒下來。”
褚溪眉眼彎彎,說著便將手中的鈴鐺向江淮這邊推來。
褚溪見褚溪的時候,他身上最顯眼的便是這叮叮當當響著的鈴鐺了。
......正常人都會多看幾眼吧。
這絕對是他要給自己送東西而找的借口。
江淮瞧著那一粒遞來的鈴鐺,掠過空中,微微發出一點兒清脆的響聲來,倒是動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