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濯清不著急,江淮都要著急了,他目光灼灼地盯著麵前的步濯清,直到對麵再看過來。
那眼神重新打量他的時候,江淮總覺得步濯清好似變了些,同方才是大有不同的模樣,他沒看明白,直到步濯清說:
“勞煩江丞相了。”
江淮心下鬆了一口氣,這話一出,他就是當下不能走,那也是離能離開不遠了。
但步濯清似乎還有話。
“王袖把營帳的鑰匙給你了吧,給我吧,我一會派人去取弓,如此江丞相也不必再跑一趟了,今日是我的過失。”
營帳便是置弓的地方了,原先是王袖拿著準備給步濯清的,步濯清不在,便先交予江淮了。
江淮心下思索一番,自己拿這東西也不管用,於是乾脆利落地掀起外氅,手伸向腰間,準備取鑰匙出來。
晃當。
指背觸到鑰匙發出清脆的一聲來,江淮正欲將鑰匙解下,步濯清不知何時將一隻手伸來,單手扶著他的腰間。
“嗯?”
江淮不解地望向對麵的步濯清,步濯清指指他的外氅:
“鑰匙纏住外氅了,我來吧。”
他如此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好似是做什麼順手的事情,江淮沒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掃向自己的腰間,自然也沒懷疑。
他就說這鑰匙怎麼取不下來,原來是掛住了。
步濯清示意他過去一些,江淮就向前邁了一步,將鑰匙交由步濯清處置。
步濯清雙手覆上他的腰間,眼睛低低向下看,神情似乎很是專注。
隻見他雙手翩過腰間,江淮覺得自己的腰的位置似乎有些涼颼颼的,欲向下看一眼如何了,卻發現外氅擋住了他的視線,他在伸手掀開,步濯清已將鑰匙取下來。
腰?
江淮不解地伸手向後摸摸,清涼的感覺已然不見了,他瞧見步濯清的目光似乎又換了換,隨後平展露出手掌中的鑰匙:
“取下來了。”
“是王袖幫你掛的吧,纏住裡衣了,可能不小心拉開了些。”
原來如此。江淮恍然,方才還有一些的顧慮頃刻間也打消了:
“是王袖纏得。”本來,纏鑰匙這種小事,江淮自己自然是可以的,可王袖那股熱情的勁兒他實在推不開,隻好讓他幫自己。
他左右瞧了一眼,驚覺天色已經變了許多:
“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啊。”
再不走,待會該來不及了。
而步濯清的神色也不似方才那般猶豫了,眼睛看向自己,隻是停留了一秒,便又落回了方才取下來的那一把鑰匙上,隨後淡淡地應了應。
若有所思,好似又在想什麼。
———
腰。
江淮自然沒忘記掀他的衣裳查看印記的事情,直到走出了將軍府,他心下還在思索這事兒。
他實在沒想到今日在將軍府竟是如此境況。
【宿主沒關係,下次還有機會。】
從剛才江淮問起怎麼樣才能離開將軍府就掉線的係統終於出現了,江淮有些頭疼,一方麵擔心被步濯清當成變態,畢竟自己確實是瞧見了他的身子。
另一方麵,他是怕被步濯清當成變態下次就沒法兒掀他衣裳了。
一想到步濯清那緊實而寬大的胸膛,江淮的小心臟便怦怦跳起來,若不是步濯清那充滿殺氣的目光追來,他覺得自己還能再欣賞一炷香的時間。
瞧見了身子,隻是沒瞧準位置,江淮歎了口氣,下次再尋機會吧。
他還有一件事要做。
日光逐漸湮滅於晚時的夜色,長夜漫漫,昏黑吞沒了江淮前行的衣衫,歸於沉寂。
是夜,皇城某一處牢房。
同牢房的守衛招呼過後,江淮輕而易舉地便進入了牢房裡。
他先前是個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偽君子,雖然表麵看著是個光風霽月的丞相,但是背地裡,卻做著許多見不得光的事情。
比如說,去牢房撈人。
江淮一麵向前走,一麵回想來,他方才一進來牢房裡頭,守衛便十分熱情地走過來,邊向他招呼邊問他江丞相怎麼最近來少了。
來,少,了。
江淮回以一個標準的笑容,倒不是他不想回憶,而是這話,他實在不知道怎麼說。
好在守衛似乎是很明白的,還未等江淮說什麼,他就輕車熟路地告訴自己:
“江丞相,還是同先前一樣,半炷香。”
牢房的鑰匙塞進江淮手中,才說完,人就閃一邊不見了。
自覺程度堪比將軍府的小廝。
江淮於是帶著鑰匙進去了。
雖然他不是很明白,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是如何做得如此自然的。
他邁著步子越過了周圍的幾間,直到到了牢房的最深處,昏黃的燈光斜斜地照著,江淮抬眼望去,裡頭的地上坐著一個頭發蓬亂的人。
周圍的守衛一看見江淮便也自覺地閃去了,走過的腳步聲驚擾了牢中之人,他抬起頭來,一身衣裳已然沾染了許多汙穢,沒有表情的麵容向這邊看來,一眼便瞧見了這邊的江淮。
這就是江淮今日要見的人,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