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

床中央被宋硯星煞有介事放的“分界線”枕頭，早已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骨節分明的手搭在床裡邊熟睡的人腰上，兩人相對而睡，距離極近。

似是察覺什麼，宋硯星睜開眼，轉過身正麵和站在床邊的人…不，應該是腦袋對視上，沒有注意到腦袋在那一瞬抖了抖。

視線下移，入目的是懸掛在腦袋下麵的內臟，心臟仍舊富有生機地跳動，胃袋也不斷蠕動。

挺辣眼的，宋硯星想。

然後就轉回去繼續攬著人閉眼睡覺。

蕩在床邊的腦袋在他轉回身後鬆了口氣，朝床尾飄去，這個人不敢吸，裡邊的那個人總可以吸吧！

沒過一會，宋硯星再次睜眼，友好地向係統問道：“可以賒賬嗎？”

突然被喚的係統：【啊？】

*

早上。

西夜率先醒過來，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心裡還是想感歎一句這人過於出色的樣貌：五官輪廓分明深邃，高挺的鼻梁，殷紅的唇，闔上的眼睫密而卷翹，每一筆都像是造物主的認真刻畫。

與容貌截然不同的是他粘人嘴甜的性格，每次他想冷下心來的時候，都會半路泄氣。

“唔……幾點了？”宋硯星睜開眸子，就看到對麵失神看著自己的人，“哥哥，怎麼了？”

他的眼睛是極好看的，燦金色的眸子將醒未醒，含著水光，莫名有種瀲灩風情。

西夜咳了下，移開視線，道：“沒什麼，”他坐起身來，回想起夜裡的動靜，問，“你昨晚有聽到什麼聲音嗎，像是風聲，但好像又有滴答滴答的聲音。”

“是嗎，我沒有聽到唉，”宋硯星眨巴著眼，“可能是因為有哥哥在，我睡得極好吧。”

看來昨晚把那惱人的東西綁在外頭，是個正確的抉擇。

西夜瞧了瞧他無辜的神色，信了大半，道：“起來吧，應是有早餐吃了。”

宋硯星應下，麻溜起床。

收拾好的兩人剛出房門，就發現科爾三個人神色凝重地站在院裡，在看到他倆精神奕奕的時候，瞪大了眼。

“發生什麼了？”西夜踮起腳，十分自然地抬起手給身旁的人理了理翹起的發絲。

宋硯星乖巧地彎下身，任他整理自己的頭發，嘴角上揚，幾秒後才意識到乾站在一旁的幾人，打招呼道：“早上好。”

“唉！幸好你們沒事！”阿普頓指了指院子裡大樹下的一灘臭水，猶存驚駭，“那裡死了個彭提阿納。”

彭提阿納，一種吸人血的怪物，白天是個正常生活的普通人，夜晚就會變成腦袋連著內臟的怪物。

如果腦袋在日出之時沒有回去，被陽光照射就會化為一灘臭水，再也無法恢複。

眾人的視線再次聚集在樹前的那灘水和掉落在地上的繩索。

科爾出了聲：“這個怪物就是老婦人的兒子，昨晚我跟隨他來到了你們的門前，看見他趴在窗前窺探你們，”他的目光落在西夜身上，質疑道，“你們真的不知道嗎？”

“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宋硯星上前一步把人護到後麵，“我知道試煉的要求是獲得鬼怪身上的靈石，雖然他莫名其妙死了，但也不能證明是我們殺了他，拿走靈石吧。”

西夜握住他的手腕，搖搖頭，向科爾道：“我們的確沒有察覺到他，靈石也不是我們拿的。”

看到上輩子對自己死心塌地的祂維護其他人，科爾手指緊握，道：“雖然質疑兄長不對，但澤維斯神術微弱，最有可能的就是你了。”

見氣氛不妙，阿普頓站出來打圓場：“一個靈石而已，大家安全就是萬幸了。”

“是啊，而且目前最重要的不是麵對那個老婦人嗎，誰知道她是不是也是妖怪。”馬倫附和道。

這時，老婦人在前院伸出個腦袋，喊道：“小夥子們，過來吃早餐啦！”

戰火初歇，一行人前往客廳。

“我們家隻有一些粗糧淡飯，希望你們不要嫌棄。”老婦人從廚房裡端出幾個雜糧麵包和小烤肉，佝僂著身子道。

“不會，謝謝奶奶，”西夜站起身，“還有要端的嗎，我去幫您。”

“哎喲，這怎麼好意思，”老婦人笑道，“還有個蔬菜湯，我得去菜園澆下水，那就麻煩你啦。”

宋硯星也站起身來，道：“不麻煩。”然後跟著西夜一起走進廚房。

廚房麵積不大，但很整潔，煮菜用的柴火，牆角被煙熏得發黑。

宋硯星快一步端起盛好放在瓦磚上的蔬菜湯，正準備走，卻發現灶台旁放置的木桶。

“怎麼了？”西夜看他不動，走上前問道，然後就看到了桶裡裝著切好的碎骨，明確來說是一堆血肉模糊的骨頭，還有附著血管的皮。

宋硯星把人拉到另一邊，遮住他的視線，道：“哥哥彆看了，這有點惡心。”

“……你說，這會不會是他“兒子”的肉，小烤肉……”西夜眼皮跳了跳，拉著人就往客廳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