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卡宴進入燈火通明的地下停車場時,鐘表的指針已經走向淩晨2點。
外麵風雨依舊,本就脆弱的枝葉被吹得在街道上亂竄,瘋狂得像是在為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加油助威。
不管是好是壞,似乎都有一雙暗處的眼睛在盯著一般,虎視眈眈。
薑之坐在副駕上遲遲沒有動作,他乖巧地將手放在大腿上,一眨不眨地看著後視鏡。
他們已經在這裡停了一會兒,沒有看見電梯裡走出來任何人。
看來,那些試圖將他拖進泥潭的人,是鐵了心要在今晚一決勝負。
薑之無所謂地扭了下脖子,發出的咯咯聲讓他舒服了很多。
半晌,主駕上的青年轉頭看他,為他拂去肩上還浮著的濕意,“一會兒我陪你上去。”
這話說的,像是他不敢自己去一樣。
薑之忍不住笑了一聲,低頭看向半小時前手機上跳出的新消息。
那是一段監控視頻,是薑之進入酒店房間後,周嘉律隨之而來的片段。
而中間尤肅與高管離開的畫麵,被切掉了。
看見這些時,他隻覺得太陽穴的青筋突突直跳,如果眼前有一個沙袋,他可能會恨不得拿刀戳上幾個洞來泄憤。
他呼出一口長長的氣,直到麵前的白霧散開,才“哢噠”一聲推開車門。
周嘉律跟在身邊,看著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的人,皺緊了眉心,“生氣了?”
怎麼會不生氣?
這個視頻如果發出去,一種會說薑之想要飛上枝頭,一種就會說周嘉律是玩弄小明星的所謂上流。
薑之越想越氣,把之前就買好的軟糖丟到他懷裡,紅著眼。
“算完賬就不生氣了。”
一層、二層、三層……
每個樓層他們都逛了一圈,連個影子都沒看見。
薑之看著即將按下的23層,轉身出了電梯,從樓梯爬了上去。
還挺謹慎。
周嘉律眉梢一挑,揣著口袋,慢吞吞地跟在身後,還不忘嚼一嚼剛扔進嘴裡的軟糖。
薑之看見被綠色標識照得忽明忽暗的樓梯間,下意識摸了摸耳垂,心底的氣下去了一點。
好幾天了,燈都沒修好,這公司真爛!
“唉!你剛剛有沒有看到樓下的車?誰啊,偷偷發財開卡宴來加班。”
“噓——你不覺得那卡宴很眼熟嗎?”
“哪裡眼熟?唯一開卡宴來過的不就是……嘶哈。”
樓下的聲音頓了頓,意識到什麼之後,發出絲絲倒吸涼氣的動靜,隨之而來的,便是急匆匆下樓的聲音。
這是連班都不加了,剛來就跑了。
薑之回頭看了眼還在吃糖的人。
還好沒坐停車場角落裡那輛更貴的,不然樓上的人隨便看一眼就能知道周嘉律來了。
他可不想關鍵時刻掉鏈子,動作輕緩地拉開門,終於找到了有人在的樓層。
左右踱步的聲響就在末端的會議室裡,門大開著,似乎是認定了這麼晚不會有人來。
薑之一步步走近,心臟砰砰直跳,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他還是希望不要聽見一些過分的言論。
但事與願違,裡麵的人掐準了他抵達的時間,開了口。
“要不是我,你這一次還得被薑之踩著。”
“那些照片發出去,你今後順風順水,那些來點名要薑之接的劇本,都會到你手裡。”
“你怎麼這麼心軟?還真喜歡他了?”
說話的人洋洋得意,自我優越地說了許多,最後一個問題聽來十分猙獰,似是在唾棄尤肅的背叛與無知。
剛剛的視頻,可能是底牌了。
原來發出那些還不夠,還有更多的照片?
薑之碰著冰冷的牆,卻怎麼也抵不住心火的冒起。
周嘉律站在身後,看著不斷輕顫的肩頭,就知道他一定不隻是生氣那麼簡單。
“還好你聽了我的話,要不然……”
“以後你就得自己獻身,去換東西了。”那人不依不饒說著,帶著令人作嘔的笑。
薑之一牽嘴角,在早就附上後腰的手上按了一下,便抱著手臂走到了門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去。
“說完了嗎?”薑之笑著,口吻有些小孩子氣,要不是有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路過的人恐怕會以為裡頭有輛投幣的搖搖車。
他這時候才看清說話的人是誰。
就是當時會議上出言不遜的那位高管,普通長相,狼子野心,還很自信。
薑之像是來閒聊一般,周遭的氛圍輕鬆無比,慢悠悠走進去,“前輩這麼辛苦,都後半夜了,還有投資方要見嗎?”
原本端坐在桌旁的尤肅見他來,臉色煞白,肉眼可見地閃過一絲慌張,正要開口,就被抬手按了回去。
薑之的臉色不好,他隻能乖乖把還沒出口的話吞了。
“薑之?這麼晚了還有空來啊,坐。”高管瞠目結舌地看著,但還是故作冷靜,伸手指了指其他位置,招呼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