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盛年麵色和緩了許多,“讓他過來。”
家彙其實已經在走廊上偷看,聽到這話,又大步退回到書房,拿起了一本書埋著頭,慢慢悠悠地向外走,陡然看見客廳沙發上的父親大人,他格外恭敬謙遜地叫了聲“爸爸”,將目光掃向另一側,溫聲問:“她是誰?”
徐盛年看向對麵的女孩,為了表示鄭重,還特意站起身同他介紹,“這是我一位老朋友的女兒,家裡出了點事……”說到這裡,顧及著她的自尊心,又改了口:“這些都不重要了,你隻要知道,從今天起,她就是我們徐家的一份子就夠了。”
家彙徹底放下心來,輕應了一聲。
“那我是該喊你姐姐還是叫妹妹呢?”家彙重新看向女孩,眼神和煦。
後者咬著下唇,局促地抬手比劃了兩個數。
家彙笑起來,“和我一樣大,是幾月份的?”
徐盛年替她回答,“農曆八月十八,你是哥哥。”
家彙意外,“確定隻比我小三天嗎?”
徐盛年拿鼻子出了口氣,“你們在同一家醫院出生,這還能有假?”
“哦~妹妹看著有點小呢。”家彙伸出手,側頭衝父親大人說:“她第一次來家裡,我帶她去參觀一番好了。”
“去吧,看她喜歡哪個房間,你今天的任務就是安置好她,彆成天給我在家裡混吃等死不乾正事。”
家彙神情無辜,“爸爸,不是您老人家非要關著我嗎?否則我該和他們一起去參加夏令營了。”
“混賬東西,你嫌你惹得事還不夠多麼?給我好生待在家裡,不開學,哪兒也不許給我去!”徐盛年說著就拿起了抱枕,想要朝他砸過去,礙於外人在場,這才勉強改拿出了一支雪茄點上平複心緒。
白煙燃起,飄浮在半空中慢慢消失至無影無蹤,徐盛年遙想當年,容家那紡織公司的規模要比徐家多出三倍有餘,未曾料到,世事這般無常。
香港有五大家族摩拳擦掌,自認鬥不過的徐家當時就北上滬市搶占先機,而容家作為傳統紡織業大戶,就此落下一截,隨著98年金融危機爆發,海內海外訂單減少,消費者節衣縮食,容家才起了轉型的心思,結果工廠卻遭遇一場大火,將老板員工燒了個乾淨。
銀行、工人親屬齊齊找上門,可容家哪裡多的錢,留下的幾處房子資不抵債,被銀行一一查封,而僅剩下的這一幼女也無人願意照看……
家彙牽著女孩的手上樓,回頭笑著說:“我叫家彙,徐家彙的徐家彙,妹妹你呢?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女孩怯生生地用粵語回答:“阿long”。
家彙揚唇:“阿龍?小女孩叫阿龍?你爸媽取名字前是不是以為你會是個男孩子?”
阿琅搖頭,翻開他的手心,一筆一劃,弄得家彙心頭蕩起了陣陣癢意,“琅?”
阿琅遲疑地點頭,紅著臉,擺了擺手,艱難生澀地說:“我不大會說普通話。”
“那我可以教你呀。”家彙壞笑道:“跟我學,膿腦子瓦特啦?”
阿琅隨之模仿,“龍老子瓦特了?”
家彙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徐盛年回過神,放下茶杯,斥聲道:“你個小兔崽子,可彆教壞了阿琅,否則我有你好看。”
“爸爸彆氣,我就開個玩笑嘛!”家彙忍俊不禁,開始認真帶她觀賞這棟房子,“夏天三樓太熱了,我讓他們將二哥的房間騰出來給你好不好?”
“嗯。”
家彙見她乖得不像話,輕捏了捏她的臉頰,“阿琅妹妹,我房間裡麵還有很多好玩的,你隨便拿,就是彆再難過了,以後我會待你好的,你要什麼我都可以買給你。”
他渾然忘了方曉棠的存在,推門進去,拿起無人機,給她演示期間,“這個你要嗎?”
阿琅看了兩眼,“我不會,哥哥玩。”
方曉棠在櫃子裡差點窒息,無意撞見衣架,她嚇了一跳。
家彙恍然意識到這房間裡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生怕她出事,立馬把人拉了出來。
“沒事吧?”
方曉棠搖頭,瞥見阿琅,頗為尷尬地問道:“家彙,她是誰?”
“是我……是小我三天的妹妹,你彆擔心,她不會告狀的。”家彙說著,看向阿琅求證:“阿琅妹妹不會背叛哥哥的,對不對?”
阿琅點點頭,家彙頓時喜笑顏開,考慮到徐盛年不知道要待多久才走,為了保險起見,從陽台處放了個梯子下去,“曉棠,你先回家好了。”
方曉棠拽著衣角,“我怕!”
“我在下麵扶著呢,怕什麼?”家彙動作熟練地走下去,顯然已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方曉棠穿的是裙子,眼見他抬頭望著自己,羞著臉說:“那你不許看。”
家彙嗤笑出聲,心說我都摸過了,看下又怎麼了?
曉棠從三米多高爬下去,難免腿軟,靠在他懷中緩了緩,眉目含情地看著他,“那我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方曉棠想著這暑假還有這麼久,尚未離開就開始想念他,湊在他唇上吧唧了一口,“你會想我嗎?”
“會的。”
方曉棠聽了這話,心滿意足地從玫瑰園後麵的縫隙處鑽了出去。
家彙隨即爬上陽台,收起了折疊梯。
阿琅麵無波瀾地看著這一幕,家彙回頭問道:“阿琅妹妹,你有沒有男朋友?”
“沒。”阿琅和徐家二子家珣有婚約,怎麼能有男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