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窺者08

床上空間很小，簡時擠上來後，林秋轉個身都困難。兩人麵對麵，幾乎要挨在一起了。

床簾布料是深色，明亮的光線被隔絕在外，和簡時獨處於一空間的林秋敏銳覺得裡外氛圍有所不同。腳腕被對麵的人圈住，冰涼的指尖凍得他下意識地就往回扯。

“跑什麼？腳不痛了？”

怎麼不痛？最開始還是因為這人的滑板撞倒他才引起的。

林秋老實說：“痛。”

“滑板撞倒那天就痛。”

簡時擰開藥膏的動作一頓，薄唇抿著。他用力拽住林秋的腳腕放在自己的腿上，男生隻穿了件無袖背心，林秋的腳趾不可避免地刮到他。

像被燙到，林秋猛地彈起身。但因為簡時托著他的小腿並牢牢鉗住，他屁股隻離開床墊些許又跌回去。

林秋膚色淺，在簡時蜜色皮膚的對比之下，更襯得白皙小腿上的青腫駭人。

肌膚觸碰讓林秋很不自在，他腳趾不住地動動，無意間擦過簡時手腕內側。

“亂動什麼？”

“沒有，就是太痛了。”小奶貓一樣的細弱聲線，頭也垂著。

聽到林秋的話，簡時的動作放緩了些，力度不減：“不揉開了還會腫更嚴重，你想截肢？”

“沒…沒那麼嚴重吧？”被簡時冷淡刻薄的聲音嚇到，林秋半晌才慢吞吞地問。

“你說呢？”簡時用手掌將藥膏抹在傷口處。

一時間，床簾的空氣裡儘是藥膏和林秋身上的香氣混雜後的味道。

他讓自己發散思緒，不去在意當下環境，原本沒細想的事，現在回想，自己都覺得莫名。自己是不是腦子有毛病？還是真醉暈了頭，提著林秋的鞋子一路跟著給人送回來，此刻還巴巴地給人擦藥。

簡時沒談過戀愛，卻也知道自己這種情況很不尋常。

他給周清然也擦過藥，明顯不是這種感覺。簡時有些晃神，喉結輕輕滑動，連握住林秋腳踝的手也逐漸收緊。

“嘶。”軟綿綿撒嬌般的嗓音響起，直朝他的耳朵裡鑽。

從他的角度看，林秋漂亮的小臉紅潤，顫著睫毛一副後怕的模樣偶爾悄摸著抬頭覷一眼簡時。

自以為沒被人發現，想到這點，簡時輕嗤一聲。膽小就算了，又總喜歡踩著線試探。

林秋不是耐痛的人，感覺揉得重了，就撇著嘴短促小聲地埋怨：“簡時，很痛。”

沒見過這麼嬌氣的人，眼淚都出來了。

“我輕點。”簡時嘴上說，心跳不由地加快。

林秋沒說話，死死咬著唇忍下，就是那眼淚珠一顆一顆地緩緩往下砸。見狀，簡時心口麻了一瞬，棕色的眸子幽黯，眼底閃過某種情緒，半晌才平複下呼吸。

“好了嗎？”

“我準備關燈了。”

“簡時，周清然電話。”

是路光的聲音。

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什麼，林秋垂著的腦袋伏低在胸前，臉陷入枕頭裡。

當然，他不忘用另一隻毫發無傷的腳去踹簡時，提醒他要回應路光。

簡時被踹，眼裡陡然浮現危險的光。下一秒，他屈腿壓在床梯口，攔住床簾內的風光，接過路光遞過來的手機說話。

“什麼事？”

周清然沉默片刻，問：“你嗓子怎麼了？”

簡時朝林秋望去，男生正背對著他整理褲腿，防止傷口上的藥沾到被子。

因為彎腰的緣故，林秋後背一截細白就這麼直溜溜地撞進他的視線內。

他覆眼掃到小腿肚上多出的兩道紅色指印，是剛才擦藥時，他怕人掙脫捏出來的。

盯著看了會兒，簡時彆過視線去回周清然：“上火，誰讓你點那麼多辣菜？”

周清然沒好氣道：“你平時吃怎麼不說了？”接著，老父親一般囑咐好友：“那你吃點藥。對了，秦驍在我們宿舍睡著了，今晚不回402，你們鎖門吧。”

簡時：“嗯。”

床簾自外麵被拉開，這動靜嚇得林秋一顫，路光的手拉住一角，停在半空中。

他極其體貼地詢問：“事情弄完了嗎？準備熄燈了。”

簡時口吻嘲諷：“402什麼時候有宿舍長了？你這麼敬業？”

林秋嗔怪地看了一眼簡時，拍拍他的手臂。

路光絲毫沒有惱怒，還是一副好脾氣的溫和模樣：“早點休息。”

“彆和路光走太近。”待人走後，簡時突兀道。

“什麼？”剛才哭過，林秋的眼眶還帶著濕意，懵懵地看著簡時。

簡時指尖按在林秋的臉上，冷淡的棕眸半眯著：“少看皮囊和人交朋友，懂嗎？”

林秋聞到難聞的藥味，嫌棄地皺眉。

“你沒洗手。”

簡時“嘖”一聲，手拿開去裝藥。

“指不定你論壇的貼子，各種照片，撈人表白牆就是他找人弄得，再把自己偽裝成不堪其擾的受害者。”

“而你，就是個空有美貌的蠢貨。”

“高中沒成年呢，就搞暗戀，成天跟著這個家夥乾嗎？他貼身書童？”

——承認老婆漂亮了？

——怎麼有點酸呢？

如果前麵的話林秋還不太能理解，最後這句他明顯感到是在言語羞辱，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他血氣上湧，伸出沒有傷的腳再次去踹人。

簡時離開後，林秋不放心地問係統888：【今晚偷窺者會來嗎？】

係統888昧著良心安慰：【不會。】

林秋十分信任係統，神經完全放鬆地躺下。

深夜，迷糊間感覺有黑影靠近，滑膩的舌頭在他手臂，臉頰皮膚舔舐。林秋眼皮一睜，發現宿舍安靜的落針可聞，簡時和路光都在熟睡。

他試探性地摸摸自己的胳膊，乾燥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