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決像是嘲笑他的無知一樣，嗤笑了一聲，道：“自古都是各人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出門在外，又有多少人會路見不平，選擇仗義執言？”

我就會，容戎心想。

不過一百年前的霍決，就是這樣的人，自私自利，攜恩圖報，害得它修為儘廢，晚一百年才化成人身。

想到這裡，容戎垂下眼睫，如果不是因為霍決，師父就不必為了救他而叛出師門，他如今也不會和師父分離，此生能否相見都不知道。

容戎的心臟突然覺得酸酸澀澀的，即使過了一百年，他還是恨霍決。

雖然當年的事，錯綜複雜，是非對錯難以分辨，但它們狐狸一族向來恩怨分明，霍決有錯，他就絕不會忘。

隻是一百年後，霍決不僅修為更加精深，性情也越發深不可測起來。

他承認人類自私，卻也會隨手幫助不認識的精怪，付錢雇人教它知識，讓它們得以在人類社會好好活下去。

他會有那麼好心？

況且塗嚴曾無意中告訴過他，有不少妖精為求活命而偽裝成人類苟活於世，卻從沒見霍決想要伸手幫過一下。

容戎實在摸不清霍決的用意，他目不轉睛地端詳對方刀削斧鑿般俊美的臉。

師父說麵由心生，他的心腸九曲十八彎，怎麼會長這麼一張正派灑脫的臉？

視線突然與霍決相對，容戎連忙低下頭去，假裝東張西望。

霍決見他向受驚的小動物一般，唇角莫名揚了揚，他問，“你扮演老板，真的絲毫不知道這裡的情況？”

“真的不知道。”容戎搖搖頭，“電梯裡有什麼，對老板來說一直是一個秘密。”

他眼下的月型疤痕恰好對著霍決，光打在上麵，像一滴晶瑩的淚珠。

霍決總覺得自己見過老板，他情不自禁的向前邁了一步，“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容戎隻是稍微一愣，就一字一頓地回答，“容戎，我叫容戎。”

“哪個rong?”霍決挑眉，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經給一隻毛絨絨的狐狸起過這個名字。

容戎自豪道：“戎馬一生的戎！”

霍決眉頭動了動，點點頭表示知道，就沒再說什麼。

隻是修長的手指一直在摩挲著一條小臂粗的鎖鏈，半晌，突然道：“你知道嗎，我曾經見過和你眼下有一樣痕跡的人，隻是那人臉上的不是胎記，而是疤痕。”

他臉上的就是疤痕啊！容戎心中莫名湧上一些不安，他佯裝自然地問道：“哦？那人最後怎麼樣了？”

霍決冷笑，眼神冰冷的將鎖鏈扔回地上，發出啪的一聲巨響，“死了，如果沒死，我會再殺他一次。”

那一瞬間，容戎如墜冰窟，從頭到腳感到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