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澤元,下來和我打一場!”
桃林一片靜謐被一道暴怒男聲打破,鳥兒被這聲音一驚,紛紛振翅離開原地,林中啁啾不止。見未得到回應,男子又帶著怒氣喊了一聲:
“柳澤……哎喲!”
他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一顆成熟的桃子砸中了頭。那桃子的位置不偏不倚,剛好立在那男子頭頂正中央,看上去頗有些“束冠”的滑稽之意。桃汁刹那間噴濺而出,感受到頭上的濕意,男子攥緊了手中的劍,也不顧那向下流淌的桃汁,咬牙切齒道:
“柳、澤、元!”
“叫魂呢。”
一道輕蔑的男聲從男子頭上傳來,男子聞聲,猛地抬頭,對著樹上的人怒目而視。
那人枕著左手躺在樹上,右手拿著的桃子已經啃了一半。
他紮著乾淨利落的高馬尾,額間的碎發擋住了若隱若現的紅色魔印,眼底點著一顆妖冶的淚痣,一雙桃花眼此刻正用一種戲謔的眼神看著樹下的男人。
一陣清風吹過,他耳上掛著的張揚耳飾被這風吹得叮當作響,那耳飾的紅黑流蘇垂在他白皙如玉的脖頸前,勾勒出他鎖骨的誘人曲線,與那一襲紅衣相襯,又徒增了幾分魔氣。
“廢話少說,下來打架!”
“口氣真不小。”
柳澤元三下五除二吃完手中的桃子,將桃核拿在手中,微眯著眼對準了樹下男子的頭,隨後不過輕輕一彈,那桃核便命中了男子頭上的桃子,將其擊飛。
男子感受到頭上一輕,隨後瞪大眼睛,手摸上了自己的發頂,不敢置信道:
“你拿吃過的桃核打我?!”
柳澤元聞聲,卻隻是輕蔑一笑。
“想和我打架,先追上我再說吧。”
話罷,柳澤元指尖漫出紅色光點,還未待樹下那人反應過來,柳澤元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男子迅速反應過來,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隨後提著劍,也消失在了原地。
桃林雖然看起來不大,但其中機關波譎雲詭,都出自柳澤元的手筆。他是這裡的主人,自然對這裡無比熟悉,但那男人可就遭了殃。
林子裡時不時傳來男子的慘叫聲,柳澤元循聲而去。看著男子四處轉悠摸不著頭腦的樣子,柳澤元饒有興趣地站在原地看了半晌,直到看得有些困了,他才轉身進入了山洞。
“百川門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老是派一些歪瓜裂棗來找我打架,也不看夠不夠格。”
柳澤元打了一個嗬欠,朝山洞門口布了一個結界,便放心地躺上了石床。
林中時不時傳來幾聲帶有怒氣的吼叫聲,那聲音極大,傳遍了整個林子,卻唯獨避開了柳澤元所在的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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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
一陣風吹過,柳澤元眼睫輕顫,隨後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錘了錘有些酸痛的肩膀,習慣性地往四周掃了一眼。
春和景明,桃林間微風陣陣,鳥雀對柳澤元這個不速之客並無抵觸,有隻小胖鳥甚至還親昵地趴在他肩上,似是撒嬌。
感受到脖頸間的癢意,柳澤元猛地坐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之前竟是躺在一棵桃樹上。小胖鳥險些沒站穩,撲棱了幾下翅膀之後才勉強站在柳澤元肩上,它有些疑惑地“啾啾”了幾聲,柳澤元回過神來,將小胖鳥從肩上拿了下來,又眯著眼朝四周看去。
桃樹,聚靈陣。
不會錯了。
這就是他一百年前就已經被滅的師門,昆侖門。
柳澤元指尖溢出靈力,像水珠一般朝著四周散去。片刻後,靈力儘數回到了柳澤元手腕處,他眉心微皺,眸中儘是警惕。
竟然不是幻境?
難不成……他回到了一百年前?!
不遠處突然傳來聲音,柳澤元眼神一凜,朝著另一棵樹飛身而去。
他倒是要看看,是誰在作怪。
柳澤元在樹上站穩後,便迅速將自己的氣息隱藏了起來。他抱著手往樹下看去,一抹白衣映入眼簾。
那白衣是昆侖門的弟子服。
白衣弟子弟子滿頭白發,舞劍的動作也不大利索,看起來基礎不怎麼好。
柳澤元越看越眼熟,不自覺就忘記隱藏了自己的氣息。弟子恰巧收了劍,轉身準備離開原地之時,柳澤元看清楚了他的臉。
白衣少年三千青絲皆白,但頭發仍是規規矩矩地束了起來,額間綁著一條黑繩,正中掛著的赤色璞玉正好擋住他額間的魔印。雖身穿弟子服,但他一雙桃花眼生得極為勾人,看上去不像修仙之人,倒像是……剛將衣服的主人拆吃入腹的魔。
白衣弟子感受到柳澤元的目光,反射性般抬起頭一看,正好和柳澤元的視線對上。
四目相對,兩人皆瞪大了雙眼。
柳澤元對麵前這人熟的不能再熟了,這不是一百年前的他嗎?!
一百年前的他名字叫做時卿,是他師父給取的名,直到後麵到了魔界,他才改了柳澤元這個名字。
時卿率先反應過來,以為柳澤元是什麼妖魔鬼怪,便將手中劍猛地扔向了柳澤元。柳澤元見狀,也迅速反應過來,將小胖鳥隨手往旁邊一扔,徒手接住了劍。
那劍到了柳澤元手中,瞬間平靜了下來,但旁邊一顆成熟的桃子被劍氣一震,搖晃了幾下便往下掉去,柳澤元以一個極其瀟灑的姿勢從樹上跳下後,順手就將快接觸地麵的桃子給撈了起來。
“你是誰!”
時卿警惕地看向柳澤元,柳澤元直起身來,咬了一口桃子,計上心頭,笑眯眯道:
“我就是你啊。”
時卿剛準備說話,卻不知是看見了什麼,臉一下子便染上了薄紅。柳澤元順著時卿的目光看去,便看見自己袒露的胸膛,似乎是因為剛才下樹的動作過大了。
啊,沒想到一百年前的自己臉皮這麼薄啊。
柳澤元起了壞心思,趁時卿不注意,便伸出手以一個極其曖昧的姿勢摟上了時卿的腰,將他圈在懷中,隨後輕佻地在他耳旁吹了一口氣。
不出意料,時卿的耳朵立馬便染上了一抹紅。
半晌後,時卿終於反應過來,咬牙切齒道:
“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