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之時,我總想著成仙。師父說我是難得一見的奇才,若是成仙,便能讓他們臉上生光,能光耀門楣。”
“我修行一輩子,都是為了彆人。直到再見到你,我才驚覺,我究竟失去了什麼。”
“我辜負了初月,更辜負了你。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
“我還想好好補償你,可來不及了。”
時景安咳了好幾聲,時卿攥緊雙拳,“你彆說了,你不會有事的。”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說來遺憾,一切都還沒有開始,就已經要結束了,這輩子,我恐怕是還不清了。”
“咳……你過來。”
時卿拭去臉上的眼淚,轉身朝著時景安走去。時景安的手顫顫巍巍地摸上他的手腕,將兩把長命鎖放到了他的手心,“我的畢生修為,都在這裡了。你和他,都要好好的。”
“阿卿,爹對不起你。”
話罷,時景安喘了幾口氣,便合上了雙眼。那隻手猝然滑落,時卿攥緊手中的長命鎖,頹然倒地,跪在了時景安的麵前。
恨他嗎。
自然是恨的。
可事情發展成這樣,也不是他要的結局啊。
溫熱的液體滑落在手背,不知不覺間,時卿早已淚流滿麵。
最怨離彆,最恨離彆。
可偏偏他沒有辦法。
這是成長的代價。
是接近真相的代價。
是一步一步變成柳澤元的代價。
無措,無力,茫然。
他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卻並沒有回過頭去看。
兩人就這麼靜靜跪在原地,半晌後,兩人同時彎下腰,給時景安磕了個頭。
那些愛恨情仇,終究隨著時景安灰飛煙滅。
再計較,也沒什麼意思了。
三個月後。
“阿卿,你們……還想回昆侖門嗎?”
陸遙川試探性問著時卿和柳澤元,時卿聞聲,搖搖頭,“師兄,我……不太想回去了。”
陸遙川點點頭,看著身旁的“陸遙川”,問道:“你呢?”
“陸遙川”有些惶恐,抿了抿唇,半晌後,小聲問道:“我、我還能回去嗎?”
“自然。”
“陸遙川”看了一眼時卿和柳澤元,小聲道:“我,想回去。”
“那我們就回去。”
陸遙川拍了拍“陸遙川”的肩膀,才又道:“那我們先回去了。”
“好。”
目送二人離去後,時卿皺眉道:“琉璃宮對魔界虎視眈眈,得想個法子。”
柳澤元狡黠一笑,“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
……
“聽說了嗎!魔宮大亂,兩個魔尊都死了!”
“不會吧,那魔尊不是才……”
“害,誰說得清呢,說不定是仇家來尋仇了,正好撞上呢。”
*
魔宮。
洛川看著兩具被燒焦的屍體,麵無表情道:“回去吧。”
明曦已死,再做什麼,洛靈都不會活過來了。
師妹,也算是為你報仇了吧……
*
“……你想的好辦法就是詐死?”
“誰說的詐死了,我可是真死……咳,對。”
“什麼真死?”
時卿狐疑地看著柳澤元,柳澤元含糊道:“哎呀,一下子口胡了。”
欲蓋彌彰。
時卿眯了眯眼,“你說不說?”
柳澤元閉緊了嘴巴,時卿嗤笑一聲,“行,你不說我說。”
“之前你生的那場病,不是意外吧。”
柳澤元輕咳了一聲,低下頭去。
顯然心虛極了。
時卿見他這反應,便知道自己是猜對了。
“我當時在你桌上看到了一本書,說是以血作引布陣,能與天道抗衡。”
“柳澤元,你又騙我一次!”
時卿惡狠狠瞪了柳澤元一眼,柳澤元將他攬入懷中哄道:那不是事出突然嗎,若是讓你看見了,你能讓我去?”
“行了啊,我這不是沒事嗎,再說了,我真死一次,天道就不會再計較我倆的事了,還不劃算?”
“那狗東西纏人可凶了,你想想,若是正好在晚上,我倆又……”
時卿給了他一巴掌,麵無表情道:“閉嘴。”
“嗯?說羞啦,臉這麼紅?”
柳澤元往他額頭上親了一口,笑吟吟道:“阿卿,這樣已經很合算了。”
“……一百年後的魔界,你怎麼弄的?”
時卿叉開了話題,柳澤元想了想,道:“你不是把程常樂那小子放在裡麵了嗎,讓他管唄。”
“反正我現在什麼也不想要了,除了你。”
柳澤元彎起眼眸,時卿盯著他這模樣看了半晌,再大的火也消了。
這一生,生死難料,離彆太多。
歎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
大夢一場,還好,心上人常伴身側。
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