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和係統說的那樣信誓旦旦,但這對望月戀生來說其實是一個全新的、從未有過的挑戰。
他自出生起就不是一個多健康的孩子,到了十歲後,更是疾病纏身。能被記住的人,大抵都是幸福的人。他們首先會有家,有家庭成員,而望月戀生連自己的家都在十歲後失去了。其次,他們要有精力去與家庭成員外的人經營一段關係,還要有時間去維護這段關係,可惜的是,無論是精力還是時間,望月戀生都不具備。
他又看了一眼身邊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又將視線挪向了講台上正在講課的夜蛾正道,他緩緩垂下了濃密的眼睫,自此無人能窺探他眼中的光景。
係統知道,這種表現就說明望月戀生已經不準備繼續與它交流了,它也從一開始的難以理解,焦躁不安,到了現在的麻木接受。起碼,這段時間的相處已經讓係統知道,自己的這位新宿主不光是個聰明人,還是個非常有主意的聰明人。這麼想著,係統非常識趣的下線了。
望月戀生來報道的時候剛好是最後一節課開始的時間,一下課,灰原雄便十分熱情的將自己的椅子調轉了方向,麵向了望月戀生,他興致勃勃的和望月戀生聊了起來。
灰原雄的位置非常巧妙,他非常體貼的照顧到了坐在他另一側的七海建人,將對方完全露在了望月戀生的視野內。
“望月怎麼突然想到這個時間點轉學過來?之前是在附近讀書嗎?”問完,灰原雄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是不是問題太多了?但是我們一年級人真的太少了,明明二年級的前輩們都有三個同窗呢!”
望月戀生始終笑吟吟的麵對著灰原雄的提問,他非常有耐性的挨個回答著對方的問題,找借口這種事對他來說去輕而易舉,畢竟灰原雄的問題裡實在觸及了太多他沒有辦法回答的問題。
望月戀生自然是不能告訴對方實話的。
按照劇本,他在這個世界的設定是一名詛咒師。
隻不過在兩個月前暴露了術式從而被高層擒獲,高層清洗了他過往的檔案,然後他就被一腳踹到了東京立咒術高專中來當監視六眼五條悟的間諜。
用看似真誠實則全部是謊話的言語回答完了灰原雄後,趁著對方回頭和七海建人交流的間隙,望月戀生抬頭望向了站在講台上,用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著自己的夜蛾正道,他知道,夜蛾老師肯定有話要對自己說的,但眼下的情況——
於是,望月戀生非常歉疚的對他投去了一眼,他不動聲色的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示意這位老師有問題可以手機聯係自己。
望月戀生是在試探。他想要知道這名叫做夜蛾正道的老師,究竟是會打斷他和一年級的閒聊,找他去了解一些有關他背景的事,還是會默許他與自己的新同學繼續相處,將他的校園體驗放在第一位。
出乎望月戀生意料的,夜蛾正道什麼都沒說,他隻是平靜的整理了一下講台上的教案,將這間教室留給了三名學生,離開前還不忘叮囑了一句:“灰原,七海,望月剛來高專,就拜托你們帶他熟悉一下了。”
“放心吧夜蛾老師,交給我們了!”灰原雄立刻道。
直到夜蛾正道的身影徹底消失後,望月戀生才怔怔收回目光。
“怎麼了嗎,望月?”灰原雄有些奇怪的回頭看了看教室門口的方向,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望月戀生搖了搖頭,“沒什麼,隻是覺得夜蛾老師真是一個很不錯的人。”
“那當然了。”灰原雄笑著答道,“不過我和七海也是很不錯的同學,”說著,他熱情的掏出了提前替望月戀生準備好的課表,直接放在了他的桌子上,他又指著身後的七海建人對望月戀生道:“彆看七海很悶,但他人很好的,而且理論知識相當紮實,我們所有科目的老師都很喜歡他的。”
七海建人冷冷的道:“我聽得見。”
話是這麼說,可七海建人卻從書包裡抽出來了三本筆記本,隔著灰原雄遞向了望月戀生,“這是開學這段時間我記下的筆記,有咒術理論課的,也有文化課的。”
望月戀生眨了眨眼睛,像是沒反應過來。
灰原雄乾脆一把接過了七海建人的筆記,連同自己的一起塞給了望月戀生,“望月你都可以看,反正不懂的來問我們就好了。”
望月戀生垂頭看著被自己捧在懷中的筆記本,他抬起了頭,緩緩用力捧住了筆記本,笑著對灰原雄與七海建人道:“謝謝,我一定會好好看的。”
他背對著窗戶,下午的陽光在他身上灑下了一層朦朧的光暈,銀灰色的頭發也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色澤。
這個笑容似乎和之前的都有些不一樣,隻是,麵對著這樣的望月戀生,灰原雄倏地挪開了腦袋,伸手撓了撓臉,而七海建人也微微移開了視線。
“嗯、嗯!”
望月戀生聽到了一聲略顯含糊的回應。
……望月同學,是真的很好看啊。
望月戀生並沒有注意到兩位同學此刻微妙的表情,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從灰原雄放在他桌子上的課表來看,現在應該是最後一節課,想了想,他問道:“灰原,七海,一般最後一節課結束後,你們會做些什麼呢?還會有彆的安排嗎?”
這兩人似乎完全沒有離開教室的意思,難不成是會在這裡寫作業嗎?
這個問題讓灰原雄明顯有些遲疑起來,儘管他努力控製,可視線還是有那麼一瞬瞟向了望月戀生依舊有著明顯淤青痕跡的手背,“……因為最後一節課結束的很早,我們一般會去訓練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