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出他前來的目的,瞬間便聯想到前些日子那名少年勸說的話語,原來緣由在這裡嗎……!
她孤身一人,眼神卻瞬間變得淩然,“你是在把魯奇作為人質嗎?!雷伊斯卿!”
“旁係之間喜結連理是好事,蒂婭。我也不想維漫夫的血脈在你這斷了去。”
這時她對此十分熟悉他話語裡的殺意,她竟露出焦急的一麵,甚至未考量好語句便脫口而出,妄想爭取,並不像她的作風,“你也是知道的吧?如果魯奇成為我的家人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這位男人並沒有反應,隻是盯著她,“這是交易,蒂婭,我不會告訴他的,他是心甘情願的。況且數百年來我們一直都是這麼相處的。”
他的瞳孔映射出那記憶深處的紅光,染了一地的紅色最後一動不動,甚至沒有悲鳴,隻剩下了她。
而以後同樣的紅一定會輪到自己身上,她對此沒有怨言,卻不願牽扯到那名真心為自己著想的少年,終是示軟,低下了頭顱。
“叔叔,我明白的。我們本就一心同體,我知道什麼事不該做的。教團那邊你放心,不會說的,不論是我還是他們。”
但麵對麵前這個男人,她開始心生悔意,胸口深處原本就在搖擺的稱坨開始傾斜。
“那麼就好,隻是你要記得,魯奇一直都在等你。”
這個威脅太過沉重,讓她無法反抗。
自那之後,不知雷伊斯從中做了哪些工作,魯奇總是來得格外的勤快。
深知雷伊斯暗地裡一直在監視自己就不能拒絕,也無法明說的她一時間陷入兩難的境地。
許是她沒有將情緒藏好,還是那名少年目光總是停留在自己身上,他總是變著法子讓自己輕鬆起來。
這相反地讓她更加陰鬱和沉默,她一定要想到辦法,絕對不能讓魯奇成為牽製的犧牲品。
“蒂婭,我不會強迫你做不喜歡的事情的。你如果不喜歡的話,我不會再提那件事。”那少年卻誤以為是她不悅他所表達的情感,於是輕聲寬撫著她,隻願她能像往日一樣笑起來。
麵對那少年說著說著有些失落的麵容,她有些不忍地低下頭,他本是肆意飛揚的模樣不應該有這般落寞。
她一直都知道他不會讓自己為難,她咬牙不語,所以她絕對不能讓雷伊斯……
天色已經不早,但還有些亮意,也是她執意沒有讓他送回的理由。
她手上拿著少年遞給她的麵具像是從自己臉上摘下的一般,街道的旗幟被飛吹的琳琅滿目,麵具上那根係帶也跟著飛舞。
好似一瞬她真的隻是個普通得站在此地也沒有任何人會認識她會監視她的貴族,可以隨心所欲地拉住那個少年的手,就像那日之前的他們一樣。
那林間裡肆意奔跑的少年臉上滿是意氣風發,俊朗的麵上回頭能看到不適應這活力的自己。但他絲毫不介意,會牢牢地握住自己的手,穿過那溪流,往那深處走去。
“蒂婭。”他會不停地呼喚自己的名字,在那溪邊停下,“我不需要大海,我認為這林間的溪流已經足夠了。”
“你看。”他拉著她的手腕,朝前方指去,是他們的領地。
“川河不息,延綿不絕,那廣闊的牧場有我們的馬匹。”
他的眸子裡泛著水光,讓她深陷其中的流光,他筆直地望著那一圈方圓,“我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好領主,不論付出多少,一定要讓這片河流永遠滋養我們的土地。”
曾經她聽著他的堅定,從心底裡相信他一定能實現,也認為沒有必要去奢望牆外的世界,想要回應他手心的溫暖。
但他們終究背負的重量不一樣,正如同帕金森卿那天露出的愁顏,她其實在門外已經聽的一清二楚。
“隻是魯奇是我們帕金森家唯一的獨子…唯有這個不能……”
而那天雙親低下的頭顱和粘在她臉上的紅綢終是讓她回憶起千年前那抹紅。
後來,接觸到那些人義無反顧的奮鬥,她才認識到他們其實一直在按視而不見,隻願片麵得守住劃地為牢的領地,讓她早就做好的覺悟開始動搖。
“喂,牆壁內外還真是兩幅景色。”
虧他們這兩天沒怎麼合眼,沒日沒夜地突破窘境,而他們卻在享受短暫的逃避帶來的光景,真是十分礙眼,忍不住出言攻擊。
“你說是嗎?能在這裡見到你,真是巧得不得了。”
突然的聲音讓她甚至沒來得及去看清來人,下意識刹那間將那麵具藏至身後,密不可透,藏的嚴嚴實實,沒有錯過她絲毫動作的利威爾嚴苛地眯起了眼,想要去將那麵具摔個粉碎。
這麼寶貴?
但他並不是這麼不講理的人,況且將那麵具撕個粉碎的人是她自己。晚風吹起她的淺發,露出她的麵容猙獰,否認道,“不是的,牆內外都是一樣的地獄。”
即便如此,這個世界的真相需要少數人承擔,那名少年隻適合待在那片林間,留下他明朗的笑容。剩下的罪孽她會去咽下,守住。
?利威爾不解,隨意地搭在馬車後座上的靠背,陰陽著,“我還以為是什麼,隻是你們玩的不開心而已。”
她沒有去理會,像是不認識他了一般沒有施舍眼神,徑直走遠,讓利威爾有點意外幾日不見她急轉直下的態度,出聲喊住,“站住。該是勞逸結合的時間了,柯爾蒂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