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與昨日剛告彆完紛爭的他不一樣,那名女子在歲月的流逝中臉龐越發溫婉,在他們一點一點斬殺殆儘那些巨人的日子裡,她少女氣息也漸漸褪去。
從圓潤稚氣的雙頰慢慢顯現出清麗的麵容,就像出現在所謂舊王室發行的曆史書中的女像,帶著朦朧的光輝。
她步伐緩慢,一步一步走進,漸漸讓他看清了她懷抱著的花束,在她白金色的發絲中綻放著田野中的色澤,那一抹白裙還能讓人想象出前不久她少女般的笑意,走近了又察覺她已經不能稱之為少女了。
她似乎抱了很多東西,直到看到許久未見突然到訪的他也絲毫不驚訝,隻是彎了彎眉眼,說道,“你來的正好,利威爾。”
“幫我開一下門吧,剛剛錢包和鑰匙好像都被偷走了。”
一襲便裝的利威爾聞言皺了皺眉,並不驚訝,畢竟即使穿的再為樸素,眼前這位女子與生俱來的鬆弛感與篤定論哪個小偷來看都是最好的選擇。
隻是麵對明明想知道馬萊軍的是她,此時卻像個普通人一般生活的模樣,不知為何利威爾感到了濃濃的違和感,總是無法將她與轉角後過目便忘的往人相掛鉤。
況且,事實上也好是一般讓他好等,最不喜等待的他並不會因為她懷裡的那點花束而選擇原諒,依舊出言不善,“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那麼有空的人吧?”
但還是抬腿利索地用最原始的力道卸下那道柵欄。
“看來你這段時間是去學習自立能力了嗎?過保護的王女小姐。”
接著,朝裡走去,又是一腳踹去內門的利威爾語氣辛辣,而她並沒有去理會利威爾赤裸裸的諷刺,徑直將花束放在了桌上,回頭微笑。
“再順便幫我把門都裝回去吧,利威爾。”
她吩咐得太過理所應當,以至於從來沒幾句好話的利威爾此時竟然吐不出任何討人厭的反駁。
但並不代表他沒有什麼想法,他一把扯開襯衫的扣子,有些粗魯地將外套扔在了手邊的椅子上,麵上是滿滿的不悅。
真是從來沒有消停的一天。
這對他也不是特彆辛苦的活,甚至連一滴汗也沒出,僅僅隻是為了不弄臟袖子,利威爾卷起了袖口,甚是瞧不起這簡單的工程。
他瞥了眼被他釘得有些歪七扭八的柵欄,並沒有很認真,畢竟他覺得這等子破事隻要差不多就足夠了,能起到作用就行了,也比拆下戰場上同伴的立體裝置要來的簡單的多。
早知道那位不諳世事的大小姐會出門被人偷了鑰匙,就應該把那幾個臭小鬼喊過來,要不然來一個韓吉也行。
正當他放下袖子準備起身時,那位女子在恰到好處的時間出現,慰問道,“辛苦了,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你有話對我說吧?”就算是在一開始就知道他的目的,她也依舊不緊不慢,有著自己的節奏,是十分的自我主義。
潔白的茶壺中淌出色澤漂亮的紅茶,空氣中彌漫著烘烤後茶葉的香氣。她將溫度適當的喝茶輕輕推到利威爾麵前,開始抬起眼眉直視他,坐在他對麵的女子跟他有些平等的高度。
利威爾沒有好臉色,硬聲提醒,“是你喊我過來的。”
她此時似乎才想起來,“那來說說關於外麵的世界吧。”
利威爾沉默了一會兒,選擇先端起茶杯緩解這幾日的疲勞。他其實不討厭跟聰明人說話,不論是韓吉還是艾爾文,談話的進度總是不需要拐彎抹角就能進入正題。
“也不算什麼世界,踏入真正的世界後可能會發現牆壁內外都是一樣充滿屎尿屁吧。”
況且他們隻到達了海岸,他們仍然還處在這座被外麵人所稱的惡魔之島。說來也是諷刺,事到如今他們才知道自己島嶼的全稱,竟然叫帕拉迪島這等名字。
他的臉色十分陰沉,“當我們在與巨人廝殺的時候,他們卻在與更恐怖的事物戰鬥,我們用來斬殺巨人的刀刃在他們的世界裡說不定沒有絲毫的力量。”
此時,他將那輕巧的武器拿了出來,所聽聞外界的力量對巨人似乎沒有什麼特彆大的作用,卻對人類招招致命。
她能懂,比起巨人,帶有智慧的人類更難對付,何況是以群體而存在,那也勢必會有範圍更廣的殺傷性武器的產生。
“就算巨人消失殆儘,也隻會變成人與人之間的戰爭。”
“那我們為了保護人而付出這麼多代價的結果竟然,還要與人繼續戰鬥?想想就覺得諷刺。”利威爾放下茶杯,情緒有些低沉。
“咦。”她驚訝了一下,“我還以為你們早就有覺悟了。調查兵團,不如說你們每個在尋求真相的人一直以來不都在和人在爭鬥嗎?就像之前你們和我們一樣。”
利威爾抬眸,見她似乎並不像自己有一瞬間的遲疑,她不以為然,反而態度溫和,眼眸裡依舊充滿著希望的流光。
“知道一些真相難道不是為了讓你們意識到自己究竟想做什麼,想阻止什麼嗎?”
她很堅定,“我一直以來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利威爾,你呢?”
對此,利威爾雖然有短暫的沉默的,但思考過後很快就能給出答案,“把那猴子砍了,僅此而已,那是我唯一沒有替艾爾文完成的任務。”
不愧是你。
至始至終都隻會為心裡的那個人行動的利威爾果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一點也不驚訝的她輕笑了一聲,“不要這麼說,至少到那個時候之前還要多看看世界,再帶回一點外麵的特產吧。”
利威爾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還是回應了她,即使吐出的那一個音節依舊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