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仿佛是經過了Harriet人生中最漫長最寂靜的五分鐘以後,她終於在隧道的儘頭看見了一堵高聳的石牆,上麵雕刻著兩條相互纏繞的大蛇。在魔杖的光芒的反射下,大蛇雙眼裡的綠寶石散發著一種幽幽的邪惡光芒,仿佛在那光芒背後隱藏著一個正在暗中偷窺的靈魂。
Harriet知道她必須要做什麼了,那種嘶嘶的聲音又從她嘴裡發出。蛇佬腔對她來說是一種不可操控的,卻又得心應手的本能,好似隻有在看到活生生的蛇的時候才會被激發。兩條蛇聞聲倏地分開了,帶動著石牆像兩邊裂開,露出昏暗的另一側。
Harriet微微顫抖著,她有一種衝動,想要拉著德拉科的手,飛快地從這裡逃跑。但這個念頭一閃即逝,最害怕的時刻已經過去了,她昂首挺胸地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拱頂的,幽暗的巨大房間,雕刻著纏繞蛇體的石柱背後藏著巨大的火把,裡麵悶悶地燃燒著墨綠的火焰。Harriet熄滅了她魔杖頂端的光芒,不想惹來任何不必要的注意力。才走了兩步,德拉科突然搶了上來,“如果伏地魔就在這個房間的另一頭的話,也許讓我走在前麵更好。”他低聲說。
Harriet無言地接受了這一安排,她內心有千百句話要說,每一句都在表達同樣的意思:你並不必這麼做。但她有種清晰的直覺,那就是這些話還不如不說。德拉科佝僂著背,像一隻躡手躡腳的小老鼠一般;Harriet則弓著腰,蜷著膝蓋艱難地跟在後麵,兩個人都隨時提防著可能從石柱背後竄出來的蛇怪,可等他們走到了最後一對石柱跟前,什麼都沒發生,整個房間裡隻能聽到滴滴答答的水珠聲激起的微弱的回響。
一束不知從何而來的光芒,從頂上照射在房間中央一座巨大的石像上。Harriet脖子都酸痛起來了,也隻能仰頭看到他模糊不清的麵部。看上去,那像是一張老態龍鐘,滿是皺紋,宛若猴子一般的臉,異常長的稀疏胡須從下巴一直垂到下擺。在雕像的底部,躺著一個瘦高的人兒,紅發有如火焰一般明亮。
“Gin在那裡!Gin在那裡!”Harriet激動地小聲喊著,但德拉科立刻就抓住了拔腿就想跑過去的她,悄聲在她耳邊說,“彆衝動,小心是陷阱。”
“可我一定要確認他是不是……”Harriet掙脫開德拉科,幾步衝了過去,跪倒在Gin的身邊。好在,什麼也沒發生,沒有突然冒出來的蛇怪,也沒有偽裝成Gin的伏地魔。隻是Gin冰冷冷地躺在地上,雙眼緊閉,麵無血色,Harriet把臉貼向Gin,過了好久好久才感受到一道微弱的鼻息。可是Gin還活著,還活著!這就足夠讓Harriet欣喜若狂了
“他這是昏過去了麼?”德拉科也過來了,彎腰查看著Gin,疑惑地問道。
“他沒有昏迷。”
一道聲音在密室的另一端響起,這聲音十分耳熟,Harriet和德拉科都嚇了一大跳。Harriet的第一反應就是緊緊閉上眼睛,好幾秒以後才敢睜開來,隻見一個高個子的黑發男孩靠在雕像腳旁的一根石柱上,抱著雙手。他的五官有些朦朦朧朧,好像隱藏在一扇起霧的窗戶後麵一般,看起來有幾分可怖。可Harriet還清楚的記得那模糊不清的輪廓下英俊的外表,可她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那是誰?”德拉科緊張地問道,十分戒備地攔在了Harriet麵前,把魔杖淘了出來。
“那是湯姆·裡德爾。霍格沃茨五十年前的一個學生。”Harriet小聲解釋道,“什麼?他是鬼魂嗎?”德拉科失聲說道。“不,我不是鬼魂。”裡德爾說,臉上現出一種高深莫測的表情。
“你剛才說,Gin並沒有昏迷過去,你知道他出了什麼事情嗎?”Harriet來不及計較裡德爾到底是什麼這個問題,她隻關心她還能不能把似乎是命懸一線的Gin平安帶回Rona的身邊。“他還活著。”裡德爾慢慢地直起身子,向他們走來,“但是他很快就要死了。”
“那我們必須要馬上把他從這裡帶出去。”Harriet當機立斷,馬上就想抬起Gin。但是看上去沒什麼肉的Gin此刻卻額外死沉死沉的,Harriet和德拉科兩個人把魔杖放在一邊,一個抬頭,一個抬腳,費了半天勁,卻怎麼也挪不動。Harriet正想回頭叫裡德爾幫忙,卻發現他好整以暇地站在一邊,把玩著Harriet和馬爾福的魔杖。
“嘿!你乾什麼。”德拉科勃然大怒,立刻站起來大喊,“把我的魔杖還給我。”
可是裡德爾的手腕一轉,Harriet和德拉科的魔杖都消失不見了。“你們不需要這些。”他漫不經心地說,好像拿走的不是巫師最寶貴有力的武器,而是一塊紙巾。
“裡德爾,無論你現在在玩什麼把戲,都請你停下。”上次在裡德爾的記憶裡對他所感受到的那種如芒在背的不安感又突然襲來,Harriet也站了起來,儘可能禮貌又堅定地說,“這間密室有一條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蛇怪,我和馬爾福必須要——”
裡德爾瞥了一眼德拉科,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蛇怪不受到召喚是不會現身的。”
德拉科挑起了眉毛,”對於一個不是鬼魂的存在來說,你看來知道的挺多啊。”
裡德爾似乎對這句嘲諷十分受用,“我還知道為什麼Gin·Weasley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微微笑著說,“我也知道,無論你們兩個做什麼,都是無法拯救他的。”
“你胡說!”Harriet臉瞬間便煞白了。
“事實上,Harriet·Potter,我既不是鬼魂,也不是活著的生物。我是一段記憶,一段在日記本裡保存了五十年的記憶,一段這一年以來都不斷地與Gin·Weasley交談的記憶。”裡德爾指了指Gin的不遠處,那本之前從Harriet的書包裡神秘失竊的黑封皮筆記本赫然躺在那裡,“所以你看,我當然會知道一切的事情,我甚至還知道了很多你的事情。大難不死的女孩,救世主,你的名字和你的故事在整個魔法世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Harriet張大了嘴,呆呆地看著裡德爾,她能聽懂對方說的每一個字,卻沒辦法理解其中半分的含義。一頭霧水的馬爾福輪番打量著眼前的二人,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出戲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看,Harriet,Gin·Weasley是個悲慘的小男孩,在霍格沃茨的這整一年來,他唯一能夠傾訴心事的就隻有一本破破爛爛的日記本,隻有麵對著我,他才能無所不言,才能稍稍發泄一下他孤單,孤僻,孤立的生活——”
“這不是真的!”Harriet大喊道,“Rona非常的愛她的弟弟,還有弗雷德和喬治——”
“但是,很顯然,他們更加愛大難不死的女孩不是嗎?”裡德爾盯著Harriet,修長的手指在胸前交叉著,眼神卻陰辣無比,“你想像不到每天Gin都會在日記本上寫什麼——'我的哥哥和姐姐隻會圍繞著Harriet·Potter轉。','我的父母隻關心Harriet·Potter。','明明全家應該是陪我去對角巷買東西,可是最後卻變成不但全家都出動到處去找Harriet·Potter,她還要在書店裡製造一場大轟動!','我必須要接受來自於Harriet·Potter屈辱的饋贈,因為我的父母沒法負擔得起全套新書!','Harriet·Potter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最新的,有著大把的金子可以揮霍,為什麼隻有我要穿的破破爛爛的,用著二手書去上學?','我最重要的開學儀式,沒有一個家人在場,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Harriet·Potter!'。”
裡德爾用一種高得不正常的語調模仿著Gin的語氣,Harriet氣得全身發抖,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原來,一直以來她從Gin那裡感受到的那些怪異的眼神,那些刻意為之的冷漠,逃避,厭惡,都統統隻是因為她,Harriet·Potter,搶走了Gin人生中所有渴求的一切。裡德爾看著Harriet,惡毒地笑了起來。
“多麼乏味啊——日複一日地聽著一個小男孩傾訴他對權力,對名聲,對財富的渴望;聽著他那幼稚,懦弱,千篇一律的嫉妒。但我是包容的,善解人意的,更重要的是,我給Gin提供了一條讓他能夠得到他想要的一切的道路。”
裡德爾惡毒的笑意演變成了一聲冰冷刺骨的大笑聲,像是他正在誇耀一件平生做成的大成就似的。“Gin太依賴我了,他對你的那種恨意,那種扭曲的妒火,都使得他的靈魂像一張紙一般不堪一擊。我輕易就占據了他的思緒,我輕易就入駐了他的頭腦,他對我言聽計從,無所不為。無論是什麼事情,隻要能夠把你拉下那神壇,Gin·Weasley什麼代價都願意付出。”
“這不是真的。”Harriet搖著頭,機械地否認著。她不敢說是,她不敢回應,她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聖誕節的時候,Gin會對她說她根本不明白成為一個普通人是什麼滋味。但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無論裡德爾想利用Gin做到什麼,他都做到了。
“你想怎麼否認就怎麼否認吧。但事實上,是Gin·Weasley打開了密室;是Gin·Weasley在牆上寫下了那些話;是Gin·Weasley殺死了學校的公雞;是Gin·Weasley放出了蛇怪,石化了那些泥巴種學生們。噢,你真應該看看那隻貓被石化的那個晚上他那得意洋洋的勁頭——他看出來我的計劃是十分有用的,能夠讓大名鼎鼎的Harriet·Potter也嘗嘗孤立無援的滋味,就更加倚靠於我了。”
“但是Gin扔掉了你!他把那本日記本扔進了湖裡!”Harriet攥緊拳頭大喊著,她每一分力氣都用於抵禦來自裡德爾的話的影響,這是她最要好的朋友Rona的弟弟,這是一直以來對她疼愛有加的韋斯萊夫人的兒子,她在內心呐喊著,你不能被裡德爾的花言巧語給蒙騙了——
“噢,是的——”裡德爾輕笑著說,“在第二個學生被石化以後,他告訴我他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他認為你已經得到了足夠的教訓,他退縮了,他害怕了,他想要半途而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