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開,你這個蠢姑娘,站開,現在!”
“放過Harriet,求求你,彆殺她,殺了我吧——”
Harriet徒勞無功地伸出了雙手,誰去救救她,誰去救救她,這個女人就要死了,誰去救救她——尖嘯的風聲從她的耳邊刮過,伴隨著某種尖厲的笑聲,越來越高亢,越來越大聲,直到終於穿透了她的頭骨,消逝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靜裡。
Harriet突然驚醒了,她感到有十多道視線同時射在她身上,她好似漂浮在一朵白雲之上,但她不明白她是怎麼從魁地奇球場上來到了這裡,抑或是發生了什麼事,她想要爬起來,但是卻發現即便是動一動手指尖也會引起一陣劇烈的酸痛,事實上,她現在醒來了,各種感官也隨之慢慢地回歸了,她隻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頓一般,渾身上下哪哪都疼。
她勉強睜開了眼睛,立刻又被燭光刺激得眯了起來,透過模糊的視線,她發現自己躺在校醫院的一張床上,格蘭芬多的隊員都圍在她的身邊,還有Rona,Hermes,帕瓦蒂,和拉文德,她感受到的視線都是來源於這一群人。
“發生了什麼事。”Harriet隱隱約約記起了魁地奇比賽上的幾個片段,“誰被謀殺了嗎?”她冷不丁問道,想起了最後她聽到的那幾聲尖叫。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用眼神推諉著,最後還是Hermes先開口了。
“Harriet,你從掃帚上摔下來了。”
“什麼——”
“攝魂怪突然來到了魁地奇球場上,他們漂浮在半空中,向你和塞德裡克聚集過去——然後,我們就看到你突然從掃帚上摔下來了。”
“沒人會怪你,Harriet,”喬治插嘴道,“那準有一百多個攝魂怪,當時根本沒人能夠繼續比賽,霍琦夫人緊急吹響了哨子,教師們向空中發射一道道銀色的咒語,驅散了攝魂怪——”
“就在這時候,塞德裡克從五十英尺的高空中俯衝下來,在你即將摔到地上的前一刻接住了你!”帕瓦蒂雙手捧在胸前,雙眼亮晶晶的,用一種仿佛在朗誦一首偉大的愛情史詩一般的語氣說道,“當然啦,你下墜的速度太快了,他沒能完全接住你。你從他懷裡滾了出去,塞德裡克的雙手都骨折了,也從掃帚上摔了下來。可是!你免於了從高空墜落而死的恐怖命運!都是因為塞德裡克!我的塔羅牌早就告訴我——”
“那比賽呢?比賽怎麼樣了?”Harriet心急地打斷了帕瓦蒂的話。
沒人回答Harriet的問題,每個人都躲閃著不肯跟Harriet急切的目光相接,最後,安吉麗娜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極其嘶啞,好像她聲嘶力竭地吼了幾個小時一般,“小夥子們,姑娘們,你們這是做什麼,隱瞞她不可能改變比賽的結果,她遲早都要知道的——Harriet,塞德裡克在衝下來救你以前,準確來說甚至在霍琦夫人吹響哨子以前,他就抓到了金色飛賊。”
一陣死一般的寂靜,Harriet有一種被扼住脖子一般的窒息感,“我們,你是說我們……”
“赫奇帕奇勝的光明正大,Harriet,我們除了接受這個事實以外沒有彆的辦法。”弗雷德說。
但是什麼話都無法撫平Harriet此刻由挫敗感帶來的痛苦,她從來沒有——她從來沒有讓任何其他球隊的追球手在比賽中抓到金色飛賊過,她一直為這個紀錄而驕傲,她一直覺得這樣繼承了她父親當年的榮光。如果她沒有在觀眾席上看到那該死的“不祥”,她早就抓到金色飛賊了,她甚至可以在攝魂怪把整個球場包圍以前就結束這場比賽。
“彆灰心,Harriet,我們還有機會再戰一場的。”艾麗婭小聲地對Harriet說,她的眼睛腫著,顯然也花了一番功夫才接受了這個結果,隔壁的病房裡隱隱約約傳來一陣歡呼,不用想也是來自於塞德裡克和他的赫奇帕奇球員們,“伍德去哪了?”Harriet問道,突然發現她的魁地奇球隊隊長不在這裡。
“還在魁地奇球場上——”弗雷德說。
“八成是想淹死自己——”喬治說。
Harriet不知道說什麼,這會兒站在魁地奇球場上懺悔的應該是她,而不是伍德,所有人都打的那麼好,那麼拚命,然而她卻辜負了大家的期待。
“Harriet,彆譴責自己了。”Rona說,在被單下緊緊地握住了Harriet的手,“誰都沒料到攝魂怪會突然出現,你不知道那時候人群有多麼恐慌,馬爾福拚了命似的要往場地上逃去——鄧布利多氣瘋了。他的聲音被放大了好多倍,聽著非常令人生畏,命令那些攝魂怪馬上離開,麥格教授,斯普勞特教授,盧平教授,弗裡維教授向空中發射出銀色的咒語,驅逐了聚集在半空中還有向學生靠近的攝魂怪,要不是他們,塞德裡克恐怕也沒法及時趕到接住你……這次的比賽結果,隻是運氣問題而已,如果塞德裡克遲一秒抓到金色飛賊——”
“在魁奇地比賽裡,沒有遲一秒早一秒的說法。”Harriet乾巴巴地說,她知道她不該用這麼冷淡的態度對待正在安慰她的好朋友,但是她已經無法克製住自己翻湧的情緒,“塞德裡克抓住了金色飛賊就是抓住了金色飛賊,就像弗雷德說的,赫奇帕奇贏的光明正大,跟運氣好壞沒有關係。”
“還有一件事情應該讓你知道,Harriet。”安吉麗娜說,示意凱蒂從旁邊的病床上抱過來一個包裹,Harriet的心猛然一沉,“當你跌下來的時候,你的掃帚被風吹走了,在那種情況下,誰都沒有餘暇去抓住它,於是——”
凱蒂緩緩地打開了包裹,裡麵是十幾片木頭和掃帚尾巴的碎片。
“弗裡維教授在禁林的邊緣發現了這些,便委托凱蒂將這些帶給了你,你的掃帚一定是撞上了那顆打人柳……”
Harriet顫抖著接過了那個包裹,淚水漣漣而下,這就是她最後被打敗的忠實的飛天掃帚的殘骸。
那一天晚上,儘管喝了龐弗雷夫人給的安神藥水,Harriet仍然睡的很不安穩,她做了許多噩夢,一會夢見她變成了會飛的大鳥,追逐著她在空中翻滾著向打人柳而去的掃帚,一會又墜入無儘的深淵,又聽見那歇斯底裡的慘叫和尖厲冷酷的笑聲,當她掙紮著想要擺脫這個夢魘的時候,她又看見了馬爾福,興高采烈地攬著一個長得很像秋·張的女孩,譏諷地對她指指點點,她低下頭,才發現自己被關進了一個籠子裡,外麵還掛著一個招牌,寫著“大難不死的女孩”。Harriet想要向馬爾福求助,卻聽見他冰冷冷地說,“你為什麼不找你的男朋友塞德裡克幫忙呢……”
最後,當一切令人不安的景象都逐漸褪去,她感到了一陣涼風徐徐地吹在她的臉上,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正在接近她,“噓噓噓噓……”某個低沉的聲音像是在哄孩子一般在她耳邊響起。
“爸爸……?”Harriet在迷迷糊糊中喊道。這又是被攝魂怪誘發的一段記憶嗎?它們讓她聽到她母親臨終前的聲音還不夠,又要讓她聽到她父親的慘叫嗎?
“小不點……小不點……睡吧……”有誰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替她掖上了被角。一瞬間,Harriet以為自己又變成了一個小嬰兒,睡在輕輕搖晃的小床上,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兩個人仍然健在,而且還守護在她的身邊,陪伴著她,嗬護著她。她永遠不用擔心會被人拋棄,永遠不用擔心會被人掃地出門,永遠不會為了一點點偶然得到的親情,就欣喜若狂……
“小不點……快睡吧……快睡吧……”
於是她在這熟悉的聲音裡,漸漸又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