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之後(3) 就像一頭栽進了沒有溫……(1 / 2)

Harriet·Potter 蘇淺淺喵 8845 字 9個月前

就像一頭栽進了沒有溫度的水中一般,Harriet睜大著眼睛,卻隻看到一幀一幀的模糊色彩從她麵前一晃而過,突然,她意識到自己正注視著一個陰冷的房間,不僅如此,她還坐在一張長凳上,被無數穿著正式的袍子的巫師包圍著,Harriet低頭向自己的掌心看去,那枚導致她陷入如今的情形的罪魁禍首正躺在她手裡,她趕緊將戒指套上食指,站了起來。

她知道這種熟悉的感覺,從她身邊坐著的那些巫師對一個突然出現在他們中間的女孩視而不見這件事她就能猜出她並不屬於這兒,她向周圍看去,鄧布利多——也許可以說比現在的鄧布利多稍稍年輕一點——正坐在她的旁邊,證明她現在正處於他的記憶當中。那個冥想盆或許就跟裡德爾的日記本一樣,擁有能讓彆人重溫記憶的能力,可當時Harriet的進入是受到了裡德爾的邀請的,這一次,她是自己闖進了鄧布利多的回憶裡,讓Harriet覺得自己就像一個不打招呼闖進彆人家裡,到處翻看彆人的隱私的小偷。她想起了小天狼星的曾爺爺的畫像說的話,便更加堅定了要趕緊從冥想盆裡出去的想法。

她抬頭向天花板看去,理論上,那是她進入這段記憶的地方,可她目之所及隻有由堅硬的大理石塊砌成的拱頂,她剛想抬腿在房間裡走走,卻聽到了一聲冰冷的喝令。

“坐下!”

Harriet嚇得一屁股乖乖地坐下了,但是她馬上就意識到那不可能是對她說的話,她向房間中央看去,她先是看到了克勞奇先生,他坐在房間裡最高的一排位置的正中央,接著,她的腦海裡馬上冒出了一個想法——假如巫師世界也會有這種東西的話——這是一個法庭。

她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印象。雖然這間陰暗的房間裡有著一排一排向上序列的長椅,就像是麻瓜法庭裡給陪審團預留的位置一樣;雖然在房間的中央,有一排額外高的椅子,就像是法官為了震懾犯人而特彆設定的座位一樣,但Harriet能肯定麻瓜的法庭肯定不會對犯人使用帶鎖鏈的椅子,也不會用攝魂怪來押送犯人——她注視著四名被一左一右的攝魂怪押著的巫師,在喝令之下坐在了椅子上,登時就被上麵的鎖鏈捆得無法動彈——這更像是對已經定罪了的犯人嚴刑逼供的地方,Harriet默默地想著。

她的視線慢慢地從那四個犯人的臉上掃過,最左邊的座位上坐著一個矮胖的男子,他茫然得就像是不知自己為何在這裡似的,他的身邊坐著一個稻草色頭發的男孩,他看上去絕對不會超過塞德裡克的年齡,嚇得渾身發抖,布滿雀斑的臉蒼白得像新下的雪,滿頭是汗,Harriet心裡不由得泛起一絲不忍。

那個男孩的身邊坐著一個高大,非常健壯的男人,他有著Harriet見過的最寬闊結實的肩膀,相比起他身邊的兩個人,他看上去很放鬆,倚靠在椅背上,對緊緊拘束著他的鎖鏈絲毫不在意。他似乎已經有好一段日子沒有進行過個人衛生的護理了,然而,那從鬢邊一直延續到下巴的胡茬反而讓他看上去有一種粗獷的英俊,他看向克勞奇的時候,Harriet甚至能在他的嘴邊看見一絲微笑。

最右邊的座位上坐著一個女人,這倒是讓Harriet始料不及的,更重要的是,這是一個異常美麗的古銅色皮膚女人,神氣活現地就像她正坐在王位上似的。她有一雙睫毛濃密,漆黑深邃的眼睛,此時正頂著她的腫眼皮,惡狠狠地瞪著克勞奇,不同於剩餘三個人的憔悴,她濃密曲卷的黑發依舊油亮柔順。不知為何,Harriet總覺得她看上去有些眼熟,就好像在那咄咄逼人的五官下隱藏著某種她非常熟悉的輪廓似的。

克勞奇站了起來,他臉上對眼前四個人的恨意與殘忍一覽無遺,讓Harriet打了一個冷戰,她不由得想起了小天狼星,不知道克勞奇是否曾經也用這樣的神色盯著他,然後簽署了把他終身囚禁在阿茲卡班的命令。

“你們被帶到魔法法律委員會麵前聽候宣判,”克勞奇說,“你們的罪行是如此的惡劣——”

那個年紀最小的男孩突然開口了,“父親……父親……求求你……”

Harriet倒吸了一口冷氣,她怎麼也想不到那個男孩竟然會是克勞奇先生的兒子,在她的心裡,要是克勞奇先生有一個兒子,那一定就是珀西的不折不扣的翻版——做事一絲不苟,以最優的成績從霍格沃茨畢業,在魔法部裡擔任要職,成為自己的父親的助手。她身邊的人從來沒有提過克勞奇先生有個兒子這件事,以至於她一直以來都以為克勞奇先生一定是太醉心於他的事業,甚至從來沒有成家過。

克勞奇先生對他的兒子的哀求置若罔聞,繼續大聲而清晰地說著:

“……哪怕是在本法庭審理的案件中都是少見的。你們四個人被指控綁架,囚禁,並折磨了兩名傲羅,弗蘭克·隆巴頓,以及艾麗斯隆巴頓。證據顯示你們四個人都參與了這一行為,即不間斷地用鑽心咒折磨弗蘭克·隆巴頓及艾麗斯·隆巴頓,妄圖從他們的口中打聽到你們的主人,神秘人的下落,你們四人的行為導致弗蘭克·隆巴頓及艾麗斯·隆巴頓陷入了不可逆轉的腦部損傷,喪失了全部的理智。對於那些不甚明白這些字眼意味著什麼的委員們,這表明,弗蘭克·隆巴頓及其妻子艾麗斯·隆巴頓,因為鑽心咒帶來的痛苦而徹底瘋了,他們的餘生將在聖芒戈醫院度過,並且將不會有任何恢複的機會。”

Harriet跟著大部分的法律委員會成員發出一聲驚呼。

“這些慘無人道的罪行,經過委員會的審判,應當判處阿茲卡班終身監|禁。”

Harriet吃驚地無以複加地看著那個年齡頂多隻有十七,十八歲的少年,她心中那一絲不忍在這一刻化為烏有,她不敢相信自己正在看著怎樣觸目驚心的一幕——眼前這個嚇得就像一隻剛出生的小雞一樣渾身打顫的男孩竟然已經是食死徒當中的一員,不僅如此,他還能毫無顧慮地使用出三大不可饒恕咒之一,殘忍無情地折磨兩個無辜的人……

隆巴頓,她咀嚼著這個姓氏,腦子裡出現了那個圓圓臉的男孩,她這時才發現她對自己的同學的了解匱乏得接近於一片茫茫的沙漠——納威從來沒有提到過他的父母(她下意識地就覺得那是納威的父母),可是為什麼自己也沒有想過要去問呢?她從小就生長在一個沒有父母的環境裡,她一直竭儘全力地在同齡人的麵前回避這個問題,聽盧平和小天狼星說她父母當年的趣事是一回事,可是忍受著那些從小在父母的寵愛之下長大的同學對她表露出的無法感同身受的憐憫卻是她無法忍受的,不管弗蘭克和艾麗斯是否是納威的父母……她都應該能察覺的,納威的那種回避與她的回避是那麼的相似。

鑽心咒這個詞又勾起了Harriet的記憶,無論過去多久,當年湯姆·裡德爾用這個咒語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都不會褪色,仍然一如她當初經曆時那樣鮮明,她那時候忍受了多久呢?大概絕對不會超過五分鐘,也許一分鐘都沒有,而她正注視著的這四個人,他們用那樣不可忍受的痛苦將兩個巫師活生生折磨瘋了……那要多久?那將會是怎樣一副人間地獄的景象?隆巴頓這時候多大呢?克勞奇先生說這四個食死徒正在打聽伏地魔的下落,那麼這件事情發生的時間點不會距離她打敗伏地魔太遠——也就是說,當她成為一個孤兒,在德斯禮家門前無助的大哭著的時候,納威也差不多在同時失去了他的父母。

Harriet站了起來,她再也無法忍受這一幕了,她就像一個半透明卻又有實體的幽靈一樣穿過坐在座位上的陪審團向這間地牢一樣的房間出口走去,她恨不得捂住耳朵,遮住眼睛,不要讓自己去聽克勞奇朗讀的關於那是個食死徒犯下的罪行的細節,不要讓自己去看那兩個毫無悔意的食死徒臉上冷酷的傲慢。這時候她已經打敗了伏地魔了,為什麼這種事情還會發生呢?戰爭不應該隨著伏地魔的隕落而落幕嗎?如果這樣慘絕人寰的悲劇還會持續發生,那麼打敗伏地魔的意義又在哪裡呢?

“戰爭不會因為伏地魔的倒下而結束。當你在德斯禮家過著一無所知的麻瓜生活的時候,巫師界還在進行著另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巴蒂·克勞奇不就是依靠那場戰爭而崛起的嗎?”

她突然想起了小天狼星的話,那一刻,她隻聽見的自己的聲音在心裡回蕩著,充滿著悲哀與痛苦。我該怎麼做?她質問著自己,我該怎麼做?一直以來,她以為她隻有一個職責,那就是再一次徹底的打敗伏地魔,她也是這麼做的!她沒有任何選擇,也沒有任何怨言的接過了“大難不死的女孩”這麵旗幟,但是這樣遠遠不夠,遠遠不夠。在大家告訴她,她就是魔法世界的救世主的時候,為什麼沒有人同時也告訴她戰爭的背麵還會有這樣醜惡的一麵?

她拉開了堅實的鐵門,這時候,她聽見那個女人尖利的笑聲在她身後回蕩著,“黑魔王還會回來的,克勞奇!如果你以為我們會在阿茲卡班如你所願的腐爛,那你就大錯特錯了!總有一天我們的主人會再度崛起,而我們這些一如既往地忠誠於他的人到那時將會變得更加強大,沒什麼能夠再阻止我們,你就等著瞧吧!”

不,Harriet堅定地想著,你錯了,我會阻止你們的,我就是那個會阻止這一切再度發生的人。

她走了出去。

有一瞬間,Harriet陷入了黑暗之中,她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鄧布利多的辦公室,但當她的視線又重回光明之後,她意識到自己還在冥想盆中,她似乎來到了一個各種記憶交錯的地方,就像看著一排又一排的書架一樣,她看著一個個記憶列隊飛快地在她眼前躥過,區彆是她不知道那些記憶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它們來自於哪個時代,她甚至不能確定這裡的每一個記憶都屬於鄧布利多。她想尋找出口,在眼花繚亂之中,她注意到了她左手邊散發出幾乎是刺眼的光芒的一塊區域,不同於其他的記憶,這個區域並不在其他的記憶的隊列裡,像是小心的,專門的被遺留出來一樣。這會是出口嗎?Harriet疑惑地想著,她小心翼翼地向那片區域邁出了一步——

又一次,就像從空中一躍而下,跳入大海中一樣,Harriet發現自己被燦爛的豔陽包圍了,正站在鄉間的一條小路上。她又進入了另外一段回憶,她剛才是被從這個場景中射出的陽光給迷惑了。

她眯起眼睛,左右打量著,試圖弄清楚自己的處境。突然,仿佛一道閃電突然擊中了她的脊背一樣——這個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她認出了這個地方。

這裡是戈德裡克山穀。

不會錯的,Harriet沿著小路奔跑了起來,半年多前,她和小天狼星,還有達力就曾經從這條路上走過,前往她父母的房子,隻是有很多微小的細節不一樣了,路邊的樹木少了很多,房子似乎也沒有那麼多……她懷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再往前了一些,卻失望的發現原本應該是她的父母最後藏身之地的房子,現在隻是一個附近的居民用來放置閒時不用的器具的小倉庫。

這麼說,Harriet垂頭喪氣地轉過身,這段記憶的時間點要遠遠早於她的父母,結合之前她在戈德裡克山穀的教堂裡看到鄧布利多的家人的墓碑來看,這也許是一段鄧布利多青年時候的記憶。她知道窺探鄧布利多校長這段記憶的後果絕對比看見四個食死徒審判要嚴重多了,可是問題是,她要怎麼離開這段記憶?

她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又穿過了幾棟維多利亞風格的房子,路過一塊打理得極其可愛的小花園的時候,她突然從花園後麵敞開的窗戶裡聽到了鄧布利多的名字。

“這是阿不思·鄧布利多,他就住在附近……”

Harriet僵硬著向後倒退了幾步,盯著窗戶裡那個年輕的剪影,張大了嘴,就是再給她一百年的時間,她也無法把眼前這個年輕的——極度年輕的,也許就比她大了幾歲——有著一頭微卷的赤褐色頭發,溫和地淡淡微笑的少年與那個睿智,花白胡子垂到腰間,帶著半月鏡片的老人聯係在一起。

年輕的鄧布利多,這是一個多麼古怪的念頭。在Harriet的心裡,鄧布利多仿佛一生下來就應該是現在這樣的模樣,站在神壇上被人仰望,崇拜,敬畏,而不是這個普通的,似乎還有那麼一點青澀的男孩。

“很榮幸見到你。”她聽到了另外一個男孩的聲音傳來,一個金發少年突然繞到鄧布利多的麵前,微笑著向他伸出了手,不同於鄧布利多的內斂,那個男孩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接近於放肆一般的快樂狂放的感覺,就像是此刻哪怕他站在一個小小的屋子裡,卻又在同時擁有著全世界一樣。他是Harriet見過的最英俊的人,不同於湯姆·裡德爾和小天狼星,他的英俊得益於他那完美得無懈可擊骨架,挺直的鼻梁,飽滿的額頭,最重要的是他眉宇之間那種張揚的氣質,就像一個漩渦一樣,將任何見到他的人都深深的吸引過去——

“我的名字是蓋勒特·格林德沃。”

Harriet跌跌撞撞地向後倒退幾步,她的身體先她的大腦一步做出了反應,她一直到幾秒鐘以後才明白過來蓋勒特·格林德沃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才意識到她剛剛看到的是多麼隱秘的秘密,才清楚小天狼星的祖父那句話意味著什麼。她轉身拔腿就跑,沿著那條幾個月前,她懷抱著無知又期待的心情走過的小路向著村外跑去,一直到她又回到了那個記憶交錯之地才停下了步伐。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不知道要以怎樣的心態去思考她剛才看見的一幕。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鄧布利多校長與格林德沃決鬥已經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距離這兩個人的初見又過去了五十年,在這五十年間格林德沃犯下了無數累累罪行,但一直到1945年鄧布利多才決定與他決鬥。這說明不了什麼,Harriet想,鄧布利多校長年輕的時候認識了同樣年輕的格林德沃,那並不意味著什麼,也許他和格林德沃之間隻是萍水之交,也許就在這次見麵之後,他就跟這個危險程度不亞於伏地魔的黑巫師斷交了。你不能懷疑鄧布利多,她告誡著自己,你不能懷疑他,不管你心裡有什麼猜疑,都一定與真正的事實相去甚遠。

她隻想趕緊脫離冥想盆,小天狼星的曾祖父說得對,她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觸碰這樣東西,她從裡麵看到的任何記憶都是她不願承受的真相,她茫然無助地四處張望著,不抱希望地尋找著一個也許寫著出口的牌子。她甚至試圖撥開記憶,但這樣隻是讓記憶從她麵前經過的時候放慢了速度,讓她得以一窺這段記憶中的某個片段,她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的團團轉,直到她看到了某一個在她的手指的撥動下緩緩閃過一秒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