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仔細的觀察著她,他是在尋找她臉上可能的顯露出的一絲要以個人複仇的名義麵對伏地魔的跡象。如果是一年前的Harriet·Potter站在這裡,那麼她想法一定是殺掉伏地魔,為塞德裡克報仇,然而此刻站在這裡的Harriet·Potter已經懂得了戰爭的含義,剛剛在這兒滿臉嘚瑟地訴說著伏地魔計劃的小巴蒂·克勞奇更是證實了這一點——
“Harriet,你所需要承擔的責任太多了。”鄧布利多說,他此刻看上去才真正像是一個疲憊蒼老的人,往日,當他那雙藍色眼睛閃著睿智的光芒的時候,總是會讓Harriet不知覺地就忽略他的年齡,“我不能再給你加上更多的重擔——即使是在今晚的事情發生過後。”
“請讓我承擔吧。”Harriet懇求著說道,“我知道,小天狼星在這個時候會說‘哪有讓十四歲的小女孩去結束戰爭的道理’,但是我並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個普普通通的十四歲女孩。我以往說出這句話,時常是為了向彆人證明我的與眾不同,為了表現我自以為我擁有的遠超同齡人的實力,為了讓彆人對我刮目相看。但今天不同,我現在知道了,我在霍格沃茨每一年經曆的那些事情,都是為了有一天我能承擔下這個重擔在做準備,您計劃當中的每一步,也都是在為這一天做準備,這就是伏地魔為什麼要如此複活對您來說如此重要不是嗎?”
“是的。”鄧布利多承認了,但Harriet還有更多想說的話,她仍然憤怒著,仍然悲痛著,但她現在說出的每一個字,都似乎有一種奇異的支撐著她的力量,仿佛隻要她繼續思考著這些事情,她就有足夠的勇氣去麵對這個對她而言已經不完整的世界。
“伏地魔已經複活了,等到下一次我和他麵對麵決鬥的時候,我不會讓墓地的相同情形再上演一遍了。”她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抵受住了一瞬間的那種穿心紮肺的疼痛,才能繼續往下說,“我不知道這場戰爭會持續多久,但是那一天是遲早要到來的,為了塞德裡克,那一天一定會到來的。為此,我希望您能在那一天之前訓練我,培養我,讓我能擁有和伏地魔匹敵的力量——”
“你擁有能與伏地魔匹敵的力量。”鄧布利多說,“你一直都擁有著,Harriet。”
“那是什麼?”
“愛。”鄧布利多緩緩地說,“是你的母親的愛讓你在一年級遭遇伏地魔的時候保護你免於他的傷害;是你對你的朋友的愛讓你在密室裡爆發了驚人的勇氣與意誌,並以此打敗了湯姆·裡德爾;是你對小天狼星的愛成功讓你驅逐了上百個攝魂怪;是你對塞德裡克的愛讓你此刻站在我麵前,願意去承擔常人根本難以想象的重擔。伏地魔沒有,也永遠不會去理解這種感情。”
“十三年前,當你在搖籃中就擊敗了伏地魔的時候,我就知道將來遲早有一天你會走上這樣一條道路,當時擺在我麵前的有兩條路,我可以親自把你帶走,放在身邊培養,讓你從小就知道你以後將會麵對什麼,為了打敗伏地魔那一天而做準備;又或者,我可以選擇把你交給佩妮,選擇給你一個安穩的,無憂無慮的童年。我選擇了後者,比起讓你知道事實真相,我更在乎你的幸福快樂;比起我的計劃,我更在乎你是否能公平地擁有一個孩子所應當擁有的一切。隻是我沒有預料到一件事情讓佩妮改變了對你的態度,以至於讓你的童年比我所預想的多了幾分坎坷。”
“什麼事情?”Harriet問,雖然她似乎隱隱約約記得,佩妮姨媽並不是從一開始就對她那麼冷淡,那麼不近人情的,但是她還是不能肯定。
“當你六歲的時候,你第一次顯露出了魔力的征兆。那時候佩妮就意識到了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你不會成為一名麻瓜,你將來遲早會回到魔法世界。我想她就是在那個時候下定決心不再愛你,因為她知道你遲早有一天會走上跟你母親一樣的道路。得知你的母親的死訊以後,佩妮消沉傷痛了很久,她恐怕是不願意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而她擔心的那一幕是非常有可能會發生的,假如你執意要承擔起這副重擔的話——”
“塞德裡克已經死了。”Harriet堅定地說道,“要到我身邊的人都因為伏地魔而一個個死去的時候,要等到小天狼星也被殺害,Rona和Hermes也為了我而死去,再也沒有人可以擋在我的麵前的時候,我才能被容許接過這副重擔嗎?不,我不會讓任何人再因為要保護我而死去了……”她突然哽咽了,但是她把湧到眼角的淚水又逼了回去,她不能再輕易哭泣了。她的父母離開的太早,她有記憶以來從來沒有親身體會過他們的愛,當盧平和小天狼星指責她不該輕易拿自己父母換來的性命去冒險的時候,她沒有實感,她從來沒有真正明白過那是一種怎樣沉重的責任。直到塞德裡克的胸膛被綠光穿過,直到他為了保護她,為了履行他在還不知未來險惡時就許下的諾言就這麼輕易的死去以後,她才懂得,而這份懂得不需要更多的性命去加深了,“如果在這場戰爭中一定要有犧牲的話,那就是我和伏地魔。”
鄧布利多的眼裡飛快閃過了一絲Harriet看不懂的神色。幾乎讓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我很抱歉,”他輕聲說,“要讓你來承擔這樣的責任和犧牲。”
這句話一出,不知為何,倒是讓Harriet意識到鄧布利多或許在十三年前就做好了她有一天會為這場事業犧牲的準備,他隻是希望在那之前給她儘可能多的愉快歲月,就像是給死囚犯的最後一頓晚餐一樣——
“為什麼是我?”Harriet問道,她覺得這樣的追問未免有些可笑,頗有點自怨自艾的味道,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在伏地魔殺害的那麼多個人中,為什麼偏偏是我能夠打敗他?為什麼偏偏是我成為了大難不死的女孩?”
鄧布利多猶豫了幾秒鐘,但是Harriet直勾勾地看著他,不讓他的眼神有任何挪開或者躲閃的機會,他們好像在目光中進行一場無聲的博弈,她在要求鄧布利多拿走這最後一頓晚餐,扯下最後的遮羞布,揭開所有那些他為了讓她活得輕鬆一些而隱瞞的秘密。伏地魔已經歸來了,沒有比這更加緊迫,更加恰當的時機了——
“伏地魔之所以要在你還是一個嬰兒的時候就乾掉你,都是源於你出生以前的一個預言”鄧布利多開口了,他的語氣裡有一種蒼涼的悲哀,“他不了解這個預言完整的內容,隻知道這個預言中提到你會擁有能夠征服他的力量這一部分。他認為那是在說,這個預言中提到的孩子將來有一天會成為能夠打敗他的存在,為了能把這未來的勁敵扼殺在搖籃之中,他來到了你父母的房子裡,向你舉起了魔杖。正是因為那天晚上他舉起了魔杖,你才成為了大難不死的女孩,你才在今天向我請求,將你培養成有一天能夠阻止他前進的步伐的巫師,他以為他是在阻止你的每一步,都在把他向最終失敗的深淵推進。”
“這麼說,”Harriet很小聲,很小心地問道,“您認為我有一天會擊敗伏地魔。”
“我相信命運的必然性。”鄧布利多說道,“伏地魔本可以對這個預言一笑而過,置之不理,但是他對這個預言非同一般的重視造就了這種必然性,而你今晚的行為再一次向我驗證了這一點。小巴蒂·克勞奇本來計劃著要將你在迷宮裡會遇到的任何障礙都清除,好確保你能第一個走到迷宮的終點,但是他在可以行動以前就被斯內普教授抓住了。將你送到墓地上既是伏地魔計劃中重要的一環,也是我的計劃中重要的一環,然而我始終無法下定決心——如果任何其他勇士在你之前來到了迷宮的中心,我都會立刻叫停,但是……”
“但是我是第一個到達迷宮中心的勇士。”Harriet喃喃地說道,她突然泛起了一種無力感,她之所以能夠第一個到達迷宮,都是因為塞德裡克的特訓,她也才因此要求塞德裡克與她分享這場勝利,塞德裡克的死似乎是從他愛上她的那一刻,他的命運與Harriet的命運交織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可那時候的她怎麼能預見到命運的必然性在如此之久以前就埋下了源頭?
“我會告訴你更多的真相,”鄧布利多說道,“我也會教給你打敗伏地魔必須的知識,但是那是以後才需要考慮的事情了。現在,我希望你能回到校醫室裡,接受龐弗雷夫人治療,並好好睡一覺。對你來說,今夜實在是太漫長了。”
等她回到校醫室的時候,所有人都還在那兒焦急地等待著她,小天狼星已經又變回了一隻大狗,一見到她就猛搖尾巴,佩妮姨媽立刻迎接了上來,抱住了她。
“怎麼樣?”她問道,一邊查看著Harriet紅腫的雙眼,一邊把她扶到床上,“這些傷口還疼嗎?”
“這是黑魔法造成的傷口,需要斯內普教授用反咒來治愈,”鄧布利多告訴佩妮姨媽,“等斯內普教授完成了他的治療以後,龐弗雷夫人會給Harriet一些安眠藥水,讓她好好休息。”
說完,鄧布利多向小天狼星招了招手,在角落裡輕聲囑咐著他什麼,Harriet很希望這時候她的教父能陪在她身邊,但是她知道這時候鄧布利多一定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要讓小天狼星去做,因此隻是一言不發地看著小天狼星小跑著離開了校醫室。
“你們都回去吧。”Harriet收回了目光,看著Rona和Hermes,說道,這時斯內普已經一言不發地站在了她的床邊,拉起她一邊胳膊,用魔杖一條一條地愈合著她的傷口,“明天早上再回來看我,你們可以順便把達力帶過去,讓他體驗一下睡在格蘭芬多的休息室裡是什麼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