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Harriet從格裡莫廣場12號,鳳凰社的總部,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她脫下鬥篷,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脖頸,她沒想到鳳凰社的會議竟然可以持續那麼久,等她走出那件昏暗狹長的房間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僵硬地坐了幾個小時的身體有多麼疲憊。屋子裡很安靜,Harriet猜想德拉科·馬爾福和他的母親或許都已經休息了,便躡手躡腳地穿過走廊,準備回到樓上自己的房間裡,卻聞到了從餐廳裡傳來的陣陣食物香氣。她想起來白天時小天狼星說過的話:克利切自從納西莎·馬爾福和德拉科·馬爾福在這間屋子裡住下以後,就打定主意要拿出自己平生最好的廚藝來招待他們。看來這話並沒有說錯,Harriet去年住在這裡的時候,可從未在克利切做的飯菜上嗅到過這麼誘人的香味。
她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幾聲,Harriet以為她今晚會跟小天狼星一起吃完飯,便謝絕了韋斯萊夫人力邀她留下來吃飯的好意。誰知道小天狼星剛把她送回這兒,就連大門還沒來得及進去,就接到了鳳凰社的消息,隻得匆匆地離開了。Harriet猜想小天狼星今晚也許不會回來了,便打算去餐廳隨便吃幾口墊墊肚子,她對食物仍然有著基本生存的渴求,隻是她的身體似乎不願意接受這種渴求的存在。
等她走進這間足以容納十個人同桌吃飯,寬敞明亮,被阿爾伯特用精美的繪畫及吊燈裝點起來的餐廳時,她才尷尬地發現之前她所聞到的食物香氣並非是來源於克利切為她和小天狼星準備的晚餐,而是來自於正坐在餐桌旁吃晚餐的德拉科·馬爾福的盤子。她正想退出去,可德拉科·馬爾福已經看到她了。
“克利切為你和布萊克先生準備的晚餐放在廚房裡,”他站了起來,個頭比上一次她見到他時更高了,在白橡木餐桌上投下頎長的影子,“需要我替你端過來嗎?”
“不用了。”Harriet小聲說,躲避著德拉科·馬爾福的眼神,“我正準備上樓去。”
但是德拉科·馬爾福已經轉身離開了,不一會兒,他就端著一個托盤回來了,一一將食物擺放在他對麵的座位上,今天克利切做的是丹麥蔬果烤豬肉,盤子裡的事物已經被切成一塊塊剛好能入口的分量了,“我和母親寄宿在你的家裡,布萊克先生願意遵從鄧布利多的指示而收留我們,已經讓我十分感激了。”他平淡地說著,“如果因為我而打攪了你的日常生活——比如吃晚飯——那就讓我更加過意不去了。”
Harriet緩緩地走過去,德拉科·馬爾福替她拉開了椅子,她坐了下來,卻拿著刀叉半天對麵前的食物下不去嘴,這張餐桌上並非隻有她和德拉科·馬爾福兩個人,她能感覺到塞德裡克和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正在這張餐桌的某處靜靜地注視著他們。她和馬爾福的關係到底算什麼呢?現在他和她同住在一個屋簷下,某種程度上,她必須要跟他朝夕相處,可是她該怎麼處理這段關係呢?
“我很抱歉,”沉默了良久以後,Harriet終於開口了,“關於你父親的事情,你一定為此很傷心。”
德拉科·馬爾福從他的半盤丹麥蔬果烤豬肉上抬起頭來,“我也很抱歉,關於迪戈裡的事情。”他輕聲說,似乎不打算回應關於他父親的事情,“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你和他是深深相愛的一對。他的離去一定對你打擊很大。”
他的目光從Harriet戴在中指上的戒指一滑而過。
但Harriet卻被他這句話噎住了,她愛塞德裡克嗎?這是一個她也許永遠也無法回答的問題。塞德裡克死後,她所感受到的那種撕心裂肺,刻骨銘心一般的痛苦;她在答應塞德裡克的表白時的那份幸福雀躍;她從學期結束以後日日夜夜的噩夢,消瘦,厭食,似乎都在證明著她對塞德裡克的感情是真實的,是深厚的。然而這份感情是不是愛,她卻無法清楚的給出一個定論。她甚至無法認真地去思考這個問題,因為那感覺起來像是對塞德裡克的一種背叛。
“你怎麼這麼晚才吃晚飯。”Harriet低下頭,送了一口食物進嘴裡,岔開了話題。
“看書看得忘記了時間。”德拉科·馬爾福從容地回答著,一時間,飯桌上又陷入了沉默。
“關於你父親的事情,你打算怎麼做。”猶豫了一會,Harriet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在她看來,德拉科·馬爾福未免冷靜得有些過頭了,假如小天狼星被伏地魔抓走了,她肯定沒有辦法像他這樣氣定神閒地坐在彆人家裡慢悠悠的吃飯。
德拉科·馬爾福放下了刀叉,他沉默了好一會才回答Harriet的問題,像是要確定是否應該告訴她真相似的。
“我父親放棄了抵抗。”他輕聲說,“為了給多比爭取到帶走我和母親的時間,他放棄了抵抗,他自願跪倒在黑魔王——我是說,神秘人——的腳下,懇求他的寬恕,忍受著他的折磨,隻是為了我和母親能夠成功逃出去。”
“你該稱呼他為伏地魔,”Harriet堅定地說道,“你已經沒有理由懼怕這個名字了。鄧布利多說過,避免直呼伏地魔的名字,隻是會增加對這個名字的恐懼罷了。”
但是德拉科·馬爾福沒有理會她,隻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多比帶著我和母親離開時父親的慘叫,但是我什麼也不能為他做。Potter,我父親隻有唯一一個願望,就是母親和我能夠活下去,而這就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我已經一無所有,家族的名聲,榮耀,財富,勢力,還有更為寶貴的……”他突然停住了,瞥了Harriet一眼,才低聲繼續說,“我所擁有的隻是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僅此而已。”
德拉科·馬爾福的嘴角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苦笑。
“我的父親很有可能已經死了,Potter。”
“難道你不想為他複仇嗎?”Harriet小聲問道。
“難道你不想為迪戈裡複仇嗎?”德拉科·馬爾福馬上反問道,“你和我都很清楚,直接找到黑魔王然後試圖殺死他是一件這個世界上最蠢最衝動的人都不會去做的事情。在適當的時機到來以前,我沒有必要把對伏地魔的仇恨擺在臉上,掛在嘴邊,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我要做的是過好我自己的生活,提高我自己的實力,磨煉自己的意誌,這才是我父親希望我去做的事情,我相信迪戈裡也是這麼為你打算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
“看看你自己,”德拉科·馬爾福辛辣地說道,“哪怕就是一具行走的骷髏,都比你現在的樣子更加豐腴,你認為塞德裡克·迪戈裡——假如他真的有你所描述的那麼好的話——會願意看到你現在折磨自己的這副樣子嗎?你讓人們怎麼去相信一個骨瘦嶙峋,奄奄一息的女孩能夠扛起對抗黑魔王的旗幟,能夠成為上千名巫師的領袖——當她可能連一陣微風都抵擋不住的時候。”
“假如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為了保護你而被伏地魔殺死了,你難道不會陷入同樣的境地嗎?你難道不會被愧疚與痛苦折磨著,日日夜夜地反思著自己的錯誤,希望事情以一種不同的方式發生嗎——”Harriet站了起來,她無法忍受德拉科·馬爾福坐在那兒,以一種理直氣壯的態度來指責她現在的狀況。如果——如果——如果他當初沒有莫名其妙的就拋下她,莫名其妙的就對另一個女孩產生了感情,那麼她和塞德裡克之間就會永遠保持著前兩年他們認識時的朋友關係,第三個項目時他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