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來臨,灰藍色的天空被餘暉染成紅色。
風麗小區老人活動中心的一棵樹上趴著一隻蜷著長尾巴的黑貓,它正懶洋洋地掃了一眼站在樹枝上一群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的小麻雀,然後又將腦袋埋在自己的左前臂,繼續眯覺。
忽然,它豎起了耳朵。
隔壁那棵老榕樹下坐著幾位下棋的老頭兒,穿著老頭衫的老頭旁邊放著一個收音機,裡頭正播放著社會新聞。
“近日,我市接連發生多起自殺事件,一起是三名高中生相約在酒店自殺; 第二起是在昨日下午兩點,一名家庭主婦無故跳樓。據記者調查,該家庭主婦兒女雙全,與丈夫恩愛,婆媳關係和諧,卻突然選擇跳樓自殺; 第三起發生在昨晚淩晨,市中心的商場裡,一名顧客全身突然自燃,當警方和急救人員到達時,女子已無生命特征。目前警方尚未公布詳細案情。”
黑貓突然睜開淺綠色的眼睛,神采奕奕地站起身,在粗壯的樹枝上伸了大大的懶腰,它半躬著背,敏捷地從樹枝的前端跳到尾端,樹枝被壓傳來嘩啦聲響,一群嘰嘰喳喳的麻雀從濃密的樹葉間飛了起來。
樹下的老人們早已見怪不怪,這隻黑貓是有主人的,平日裡極少見得到它的身影,黑貓極為冷酷,從不親近人,卻也從不傷人。
黑貓從容地從樹上輕輕跳下,借著腳下肉墊的緩衝落在柔軟的草地上。
他叫顏寄雲,曾經是一個人類,現在是一隻貓,叫焦糖。
一年前,他出了一場意外,再醒來時就變成了一隻小黑貓,並被一個人類收養了。
顏寄雲穿過小區的高樓部分鑽進小道前往獨棟彆墅區,越往彆墅區走,周圍就愈發地安靜。他的聽力極好,二十米開外也能分辨出相距一米的兩個不一樣的聲音,他在第九號彆墅前停了下來,靈巧地從院子的鐵柵欄間隙鑽了進去,再從門側開的一個小洞鑽了進屋。
這時候的屋裡空蕩蕩的,沒有人呼喚他的名字。
他來到自動喂貓器前,拍了拍開關,混合著凍乾的貓糧從機器裡嘩啦啦地掉到食盆上。
作為一個人類,每天被迫吃貓糧,真的很難受。
倒不是鏟屎官苛刻他的飲食,而是經過多次進寵物醫院的結果證明,他真的吃不了太油太膩的人類食物。
現在是吃貓糧吃到靈魂發麻。
顏寄雲抬了抬右前爪,嫌棄地拍了一把陶瓷食盆,看著裡麵掉出來的貓糧,很好,他快斷糧了。
他選擇放棄吃飯,轉身朝二樓跑去,在書房門前停下,輕跳起拉下門把,哢嚓一聲,門應聲而開。
已經好幾天過去了還沒見到他主人的身影,這次回來比以往都晚啊。
他是很好奇鏟屎官到底從事的什麼職業,時常突然不見人影,不久後會從他消失的位置出現,從他消失到他出現的時間基本在三天到五天左右,最長持續消失了七天。
而這次已經超過七天了,今天是第八天,鏟屎官再不回來,他就該去街頭要飯了。
顏寄雲在書房明黃色的懶人沙發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窩了下來,他將自己團成一團。
他來這兒以前,屋子裡的擺設都是黑白灰三個色調,自打他成為這屋子主人的主子之後,他的主人時常因為他毛發黑到找不著影子,花了兩個月時間把房子裝修成現在的暖色調,無論他在哪裡都很容易找到,除非他刻意藏起來。
午後的陽光曬得顏寄雲全身都暖洋洋的,他緩緩閉上眼睛,但並沒有睡著,耳朵豎著聽周圍的動靜。
一個小時後,靜得針落可聞的書房內憑空出現一個長手長腳的高挑男人。
男人神情微頓,身形微晃,他深深地呼了口氣,麵無表情地按了按太陽穴,坐到一旁的沙發上。他手裡抓著一個掛著銀色銘牌的銀鏈子,滑落在沙發上。
顏寄雲在他出現的那一刻睜開了眼睛,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男人。
男人緩了緩後才朝顏寄雲開口,他的聲音嘶啞低沉,顯得有些嚴厲:“焦糖,過來讓我抱一會兒。”
顏寄雲伸了個懶腰跳下懶人沙發,聽話地跳到男人的腿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趴好。
他能感受到,每次憑空出現時,祁楓的情緒都會略顯低落。
祁楓的手指搭在顏寄雲的背上,輕撫著他背上油光水滑的毛,不知他在想些什麼,有些出神,抱著顏寄雲才能讓他內心更加平靜。
顏寄雲視線落在男人放在沙發上的銘牌上,顏色比銀色更深一點,正麵是一串數字編號。
男人叫祁楓,是他的主人。
對祁楓來說,擼貓確實能夠緩解他的心裡壓力,讓他從極端的環境中快速緩過來,回歸到正常的狀態。
十分鐘後,他放開了顏寄雲,轉身進了書房裡的配套浴室。
顏寄雲好奇地扒拉沙發上的銘牌,來這兒有一年了,祁楓可從來沒把這鏈子拿下來過,他一直沒有機會好好研究這鏈子哪裡值得他寶貝,難不成有什麼特殊含義?
鏈子上的銘牌顏色比銀色更暗一點,上麵的一串數字不知道有什麼意義,他將反麵撥了過來,上邊是一隻小浣熊頭像,尖嘴猴腮的,沒他的貓殼子一半帥氣。
他撥了一會兒覺得甚是無聊,爪子剛好按在小浣熊的頭像上。
就在這時,顏寄雲眼前一黑,身體被一股力量卷起,全身失重!
傾刻間,沙發上不見了顏寄雲的蹤影,隻留下幾根黑色的貓毛。
半小時後,祁楓衝完澡出來,他拿起沾著黑色貓毛的銘牌,掃了一眼四周,不見自家貓的身影。
恢複精神的祁楓邊擦頭發邊走出書房,順便尋找剛成年還調皮的貓崽子:“焦糖?”
養一隻不愛叫的黑貓實在是一種特殊的體驗,時常找不到貓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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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被打上“難找”的顏寄雲再睜眼時發現自己呆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身體隨著籠子晃動,這種感覺他很熟悉,他應該在一個航空箱裡麵。
難道是他剛才昏迷之後,這是祁楓帶他去醫院的路上?
顏寄雲沒覺得自己的身體有哪裡不對勁,再來就是鏟屎官現在帶他去醫院並不需要航空箱,用的是定製貓包。
他透過航空箱看到外麵的世界,但視野範圍太過狹小無法觀察附近的地形。
突然,他的腦內響起了一道輕快活潑的年輕男人聲音,陌生聲響打破他的猜測。
【歡迎玩家來到《命運》遊戲,通關遊戲副本獲取積分,達到一定積分可在係統商城中購買人類身體時間卡。】
顏寄雲心想,難道還能變回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