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辦方流程安排上非常孤兒,第二天中午比賽,安排選手們早上錄賽前視頻。
早上七點鐘,祁醉換上隊服,攤在酒店一樓大廳的沙發上,眼睛幾乎睜不開。
祁醉長手長腳的,礙著一旁周峰了,周峰往旁邊靠了靠,也是一臉困倦。
大齡網癮少年們常年遵循著晚四點早十一點的作息,這會兒被人從床上轟下來,精神狀態基本類同於正被湘西大仙驅趕的屍體。
花落食不知味的吃了早飯,從餐廳晃出來,目光呆滯:“我已經很多年沒吃過早飯了……”
祁醉眼睛睜開一條縫,生無可戀:“我也記不清多少年沒見過早上的太陽了……”
要不是心疼於煬不想讓他早起受這個罪,祁醉昨晚就要把這倒黴的隊長王冠臨危授命的傳宗接代給於煬了。
FIRE戰隊和母獅戰隊的隊長相互攙扶著下了樓,腳步虛浮,目光遊離,失神道:“這是……七點鐘嗎……七點鐘的空氣原來是這個味道的嗎……”
Wolves戰隊隊長也下樓了,他臉色蒼白,像昨晚遭人日了似得,走兩步晃兩下,語氣飄忽:“我起了……我特麼居然真的起來了……”
六個隊長終於湊齊了,賀小旭看不下去,拿了瓶保濕噴霧對著這群吸血鬼挨個噴了一頓,尤其是祁醉,從腦門到脖頸,迎頭噴了半天。
祁醉稍微清醒了點,他接過賀小旭遞給自己的墨鏡戴上了,打了個哈欠,喃喃:“我一會兒能飆臟話嗎?反正思密達們聽不懂……”
FIRE戰隊隊長業火聞言像喪屍似得,艱難扭過頭來,緩緩舉起手:“我有方言優勢,我可以用潮汕話來罵……這樣絕大部分的中國人也聽不懂了……”
國內領隊忍無可忍,恨不得找報紙卷來敲這些人的頭,他怕一旁的翻譯聽見,壓著嗓子怒道:“都清醒點!有跟拍的!你們都是有頭有臉有粉絲的人,都要點臉!”
“拍唄……”祁醉早年因為貪睡,在酒店房間躺在床上拍賽前視頻的經曆都有過,臉皮厚的已經無所畏懼,“愛幾把拍不拍……”
賀小旭無法,去打包了杯奶茶,插上吸管塞在祁醉嘴裡,堪堪堵住了他的嘴。
眾人被領上車,隊長們眯了一會兒後逐漸恢複人形,FIRE戰隊隊長業火聊騷祁醉,嘿嘿嘿:“聽說你們戰隊這次帶了個童養媳過來?”
祁醉戴著墨鏡閉著眼裝睡。
花落噗嗤笑出聲來:“誰啊?卜那那?”
羅峰撩開眼皮,耿直道:“不,你更熟的一個人,Youth。”
花落:“……”
業火拍腿大笑。
業火納罕:“真的假的啊?他倆現在節奏好多啊,多的都有點假了。”
花落趁機賣□□安利:“假的唄,Youth其實跟我也不錯,我倆還雙排過呢。”
羅峰再次撩開眼皮:“Youth也跟我雙排過。”
祁醉摘了墨鏡,麵無表情的看向賀小旭。
“彆多想彆多想……”賀小旭怕祁醉被垃圾話影響,忙解釋道,“他們說的是那次娛樂表演賽的時候。”
祁醉戴回墨鏡。
“彆裝睡。”業火今年剛二十一歲,比他們都年輕,精力旺盛的可怕,“祁神,說說,真的假的啊?我妹妹特彆喜歡Youth,我妹妹十八歲,跟他正合適!天造地設!這事兒要是成了,你HOG和我FIRE從此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裝兩樣逼,你跟Youth……”
祁醉道:“是真的。”
“艸……”業火半談說不出話來,震驚,“你們大城市的人都這麼會玩的嗎?這都什麼年代了?你要童養媳乾嗎?”
祁醉閉著眼,聞言笑了:“乾啊。”
車廂裡安靜了幾秒後,隊長們瘋了似得笑了起來,司機嚇了一跳,差點刹車。
韓國方的工作人員不解的探頭看過來,嘰嘰喳喳詢問怎麼了。
“沒事。”賀小旭壓著火,一手把奶茶管塞進祁醉嘴裡,一邊強撐著笑臉對幾個攝像道,“刪了刪了,這個不能傳出去……這個思密達聽不懂,翻譯你告訴他一下。”
祁醉咬著吸管,悶笑不已。
業火目瞪口呆,搖頭:“騷還是你祁神騷……哎,這個可以呀!從小簽來,親自培養,脾氣性格也教育成自己最喜歡的樣子……哇不能想了,越想越汙。”
賀小旭瞪了業火一眼,磨牙:“不好意思提醒一句,Youth脾氣特彆不好,以前把打架當副業的。”
業火又吃了一驚,震驚於HOG內部的複雜,不敢說話了。
一個小時後,終於把眾人拉到了景點,幾人依次拍攝,等著拍的則在車裡錄賽前垃圾話。
“就一句!”祁醉嘴太毒,而且好幾國語言通吃,讓翻譯不許翻他說的都沒用,賀小旭這些年對外把祁醉打造成無暇的電競之光不容易,不許他自爆其短,反複警告,“不能涉及民族宗教國籍性彆等等……不許說臟字,嘲諷麵不許太大,不許攻擊彆人弱點!”
業火在一旁揉揉脖頸,歎氣:“咱們這行現在快跟娛樂圈似得了,太商業化!這也不許那也不許,遙想當年遠古大神們,當時也沒什麼正式比賽場地,也沒隔音房,就麵對麵坐著,一邊打一邊罵對麵是菜比,哇,那多來勁兒!”
“一月一千塊錢工資,每天吃睡在網吧,來不來勁兒?”FIRE戰隊經理敲業火的頭,“這麼羨慕遠古大神,我可以給你提供這個待遇。”
業火慫了,賠笑:“好好好,我一會兒也不開嘲諷。”
賀小旭還在盯祁醉,怒道:“跟你說話聽到沒?隻能說一句!不許提彆人!”
祁醉忍笑點頭:“沒問題。”
拍好賽前視頻,眾人回酒店,稍稍休息後各戰隊集合後一同去賽場。
去賽場的路上,賴華小心留意著祁醉的臉色,小聲問祁醉:“怎麼樣?要不要讓辛巴替你?”
於煬就坐在祁醉前麵,聽到點兒動靜,不安的偏過了頭。
祁醉笑了:“你們在不放心什麼?”
“不是不放心,你都多久沒練過單排了?”賴華皺眉,祁醉每天隻能打那幾個小時,為了教導於煬,為了磨合新隊伍,祁醉這些日子訓練時間全花在四排上了,賴華低聲道,“你今天還起早了,精神一般……單排賽不能臨時替補,你半截手疼的受不了也下不來,你懂吧?”
祁醉嗤笑:“五局而已……”
“你能打滿四局就不錯了!你怎麼就聽不懂呢?你要是……要是……”賴華一急,眼睛就紅了,“那跟我當初……”
“放心。”祁醉戴上墨鏡,假寐補眠,“我心裡有數。”
到了賽場,HOG戰隊的車不出意外又被圍了。
祁醉今天脾氣出奇的好,摘了墨鏡帽子,跟粉絲們打招呼,簽了半日名,賴華和賀小旭焦心的看著祁醉的右手,上前勸了半天,好說歹說把粉絲們哄走了。
於煬臉上半分笑意也無,他一直盯著祁醉的手腕。
於煬比任何人都清楚祁醉現在右手的狀況有多糟糕。
祁醉現在還戴著手套,手套下麵,是纏的一層層的肌內效繃帶。
那種繃帶沒有任何藥效,隻能讓祁醉的右手肌肉稍微輕鬆一點,收效甚微。
祁醉拒絕打封閉,不吃止疼藥,於煬難以想象祁醉五局打下來手腕會有多疼。
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贏?
賴華的顧慮,於煬沒法感同身受,但他比賴華更在乎祁醉。
沒人比於煬更矛盾了。
他是最想贏祁醉的人,也是最想讓祁醉贏的人。
國內和韓國那幾個單排強手於煬心裡都有數,他腦子裡閃過幾個不該有的念頭,但還未成型,就被察覺到幾分的祁醉打斷了。
祁醉並未明言,隻是輕描淡寫的提醒了於煬一句,上個敢在他眼皮下打假賽的俞淺兮如今的下場……
會被祁醉趕出HOG。
單排賽開始前半小時,選手們要上場熱身了,於煬全程沒有任何表情,臉色差的可怕。
卜那那不知內情,擔心不已,連坐在不遠處的花落都托工作人員來問,於煬是不是病了,還是水土不服身體不舒服。
翻譯在於煬耳邊輕聲詢問,於煬搖搖頭,一言不發。
於煬想告訴所有人。
不舒服的不是他。
身體出狀況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