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稍稍墊了墊肚子,打算催促路凜洲吃飯。卻見路凜洲嘴角含笑注視著自己,而黑眸裡恰好映入兩點暖橘色的燈光,削減了眉宇的冷意。
裴煜停下筷子,彎了彎眉眼。
路凜洲立刻斂眸,不悅地“嘖”一聲。
慢吞吞用左手拿勺子喝完粥,路凜洲覺得自己迫切需要洗個澡,從裡到外好好清洗一遍。
在裴煜幫他進行了簡單的清潔後,由於手傷不便加上住院,他已經有兩天一夜沒洗過澡了。
可獨臂洗澡比吃飯更不方便,路凜洲正煩躁著,裴煜把吃乾淨的餐盤拿出去交給傭人,又折身回來,仿佛猜中了他心意似的,說道:“你洗澡會不會不太方便,要不要我幫你?”
他們已經擁有了實質上的“夫妻”關係,互相幫忙洗澡也沒什麼不合適的。
路凜洲心念微動,難得好言好語道:“你先回去,有需要我再叫你。”
裴煜展顏:“好,那我先回去了…老婆。”
路凜洲正待要罵,裴煜仿佛有所預料,用迅速合攏的大門阻絕他的臟話。
路凜洲:“……”
他先去浴缸放水,泡澡洗得乾淨,受傷的手肘也能擱在浴缸邊緣。
他注視著浴缸裡緩緩上升的水麵,又扭頭看向浴室大門,用目光在二者之間丈量出一條直線,在位於直線中央的瓷磚地上擠滿滑膩的精油。
做好準備後,他躺入熱氣騰騰、彌漫著玫瑰香氣的浴缸裡,心滿意足地享受泡澡的悠閒時刻。
一天到晚緊擰的眉心終於徹底舒展開,在白茫茫的霧氣裡竟顯出幾分柔和來。
比起慢性毒,似乎還是製造意外事故更為簡單便捷。
他悠哉地拿起呼叫器,聯係裴煜道:“你現在過來,給我擦背。”
裴煜應了聲好,立即起身前往位於路凜洲房間裡的浴室,先在磨砂玻璃門外敲了敲:“我可以進去嗎?”
路凜洲望了眼玻璃門上那道模模糊糊的黑影,也不知道毫無邊界感的裴煜怎麼突然有了禮貌。
“進。”
得到許可,裴煜這才推門進去,腳步略有些遲疑。
親密接觸那晚他們都中了藥,意識不清醒,裴煜醒來後也忘了大半。對他來說,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狀態下與路凜洲坦誠相對。
他天生喜歡男人,即使暫時沒能對便宜老婆培養出感情,可男性健美的身軀難免會令他緊張,一想起那晚肌膚相貼的觸感,更加臉上發燒。
裴煜不太敢看浴缸裡的人,路凜洲卻在直勾勾地打量著他。
或許是怕弄濕衣服,裴煜直接赤著上半身,下半身則穿著一條軍裝褲,有一定的防水功能,弄濕了也不會透。
裴煜一步一步接近灑滿了精油的位置。
路凜洲看著那具在白霧中若隱若現的小麥色身軀,喉結微動,忍不住出聲道:“站住。”
裴煜卻不再聽從他的話,堅定地緩步上前。
“你給我站住。”路凜洲再重複一遍,聲音也大了些,語調冷沉,不容抗拒。
裴煜猜想路凜洲或許如他一般緊張,明明彼此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卻因為一場意外做了最為親密的事,尷尬、羞怯和不安都是正常的。
他便溫聲勸慰道:“沒事。你坐在浴缸裡,我從後麵給你擦背,看不見什麼的。”
路凜洲忽然良心發現改變主意,偏遇上了裴煜這樣一個腦子不好使的家夥。他好心警告了兩次,裴煜還要上趕著往地獄裡送。
眼見隻剩下最後一步距離,路凜洲忍無可忍,霍的從水裡站起來,帶起嘩啦的水聲。
見狀,裴煜微微一怔,將要踩到精油的腳又收回去。路凜洲大步而來,沒料到液狀的精油在地麵上暈出了更大的範圍,毫無防備一腳踩中異常濕滑的瓷磚。
路凜洲:“?”
裴煜恍惚之際,隻見赤條條的身子朝著自己撲倒。他條件反射穩住重心,張開雙臂,穩穩當當將人接住。
潮濕熾熱的男人就這樣貼上他堅實乾燥的胸膛,攜著濃鬱的玫瑰幽香鑽入他鼻端。
或許是浴室裡的空氣過於濕重,使得這股氣息就如發酵了一般醇厚醉人。
裴煜微微低下頭,在路凜洲微濕的鬢角處嗅了嗅。
他就說,煙味兒Omega也太奇怪了。
原來這才是路凜洲的信息素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