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雷厲風行。
純金色液體注入玻璃杯中,接近於蜜水味道的甜膩瞬間炸開,花味果味交融,香氣四溢。
宋元一直想從盛嘉宜臉上找到些許端倪,可惜讓他失望的是,沒有。除了一開始提到蘇靜婉有短暫的失態外,剩下的時間她都平淡如水,原以為往湖麵扔幾塊石子,足以蕩起漣漪,卻未曾想到那是深不可測的大海,巨石落下去就如掉入歸墟,毫無波瀾。
這世界上最讓人喪氣的事情就是一方絞儘腦汁,算計得剛剛好好,自以為一切儘在掌握之中,而另一方如冰冷的玉雕一樣毫不在意,一副將生死看淡,名利拋之於腦後的樣子。
宋元有些興致缺缺。
“你知道。”他其實並不確定,“你早就知道那筆信托裡裝了天航集團2%的股權。”
天航集團是天元集團全資子公司,其實不算什麼重要的產業,還未上市,規模也不夠大,但多年來,這家公司的一小部分分紅都向一個被層層套牢的信托公司流入。
盛嘉宜笑了笑:“是啊,我早就知道。”
那長達617頁的信托合同對盛嘉宜而言沒有任何閱讀障礙,她畢竟畢業於香江大學商學院,這個開設不滿五年的學科僅僅招收了不到三十位學生,所有的教師均聘自麻省理工、加州理工、普林斯頓、斯坦福等高校。
她為什麼要當明星,是讓所有人都會費解的事情。
總之不是拍電影,盛嘉宜對藝術沒有太多追求,但她卻被所有人認為有這方麵的天賦,或許那根本就不是天賦。
“你知道,你知道?你就不好奇?”宋元驚疑。
“我當然好奇。”盛嘉宜說,“換成誰看到自己手上的錢來自彆人家裡,都不會無動於衷。”
“可是你沒有探究過。”
盛嘉宜長歎一口氣:“我為什麼要探究?我一直在等你啊宋先生,我在等你什麼時候來找我。”
就像光吸引撲火的飛蛾,季風吹拂湧動的洋流,而潮水會拍打堤岸,終有一天沙石退去,將封存在過去的秘密重新送回她的手裡。
“真高興以這樣的方式見到你,宋先生。”盛嘉宜注視著對麵這個男人,他那不算太出色的五官緊緊擰做一起,似是難以接受眼前的失控。
“其實我也可以叫你一聲,哥哥,你說對吧?”她笑得時候真如輕風拂麵,刹那間鮮花盛開。
“你算是什麼東西?”宋元冷冷道,“不過是我父親情婦跟鬼佬生下來的野種?”
盛嘉宜目光如霜:“野種?像你兒子一樣嗎?”
宋元勃然大怒。
盛嘉宜的每一句話都在挑戰他的底線。
當年那個名叫盛婉的女荷官隻差一步就能登堂入室,父親宋權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甚至贈予她一小部分股份,十多年前港澳商業法規條例都沒有完善,股份贈予繞開了法律約束,這筆錢就這樣詭異的被那個女人帶走,放進了信托裡,再通過英屬維京群島的特殊通道避開此後多年的追查。
和錢相比,那個女人走之前還帶走了更加重要的東西——把柄。
一個足以讓整個家族傾倒的把柄。
“我不跟你再繞圈子,盛小姐。”宋元起身,俯身貼近盛嘉宜,氣息順著她頸部動脈往下:“都說盛婉死了,我不信,可惜我盯了你兩年,都沒有找到任何線索,不過沒關係,如果你在我的手裡,我不信她坐得住,她把所有的錢留給你,應當很愛你吧。”
他伸手,想去碰盛嘉宜的臉。
羊脂般的皮膚閃爍著晶瑩的光澤,叫他有一霎那的意亂情迷。
他本不喜歡太過溫順的女人,盛嘉宜總是安靜宛如一尊木偶,雖然美麗,卻太過清冷。他喜歡那個越南女人,她身上有勃勃生機,難以馴服的野性,就像西貢上空灼灼滾燙的烈日和永恒洶湧的湄公河水,熱烈狂放,能輕易激發男人的的血性。
但他現在有些改了主意。
盛嘉宜微微一側,避開他曖昧的動作,仰頭看著他,那雙眼睛如琥珀一樣蕩漾著瑰麗的色彩:“宋先生,你知道這兩年你犯的最大的錯是什麼嗎?”
“什麼?”宋元一愣。
“你覺得隻要調查清楚真相,確定了我的身份,我就會對你無所不從。”盛嘉宜輕聲說,“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僅憑你的個人之詞我就要認下你對我的汙蔑?”
她挑眉,語氣傲慢:“你的證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