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骨有力,那手辦攥在掌中也顯得小了幾寸。
霍白還在裡麵發怒——
“滾!!我不是說過彆進來!”
“都給我滾!!”
房間裡已是一團亂。
霍白近乎砸毀了半麵牆的東西,霍硯嗅了嗅,難聞的味道讓他微微蹙眉。
他避開地上那堆穢物進門,拿起遙控拉開窗簾,待全屋光亮,躺在床上的霍白才肯回頭。
原本以為是保姆什麼的,結果脾氣沒來得及上來,就猝不及防地對上了霍硯的視線。
年輕的掌權者目光沉沉地望著他,生來是上位者的氣勢,便是麵對親人也沒有絲毫收斂。
霍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動作極輕地把手辦放在原位。
他掃了眼滿地狼藉,隻說了四個字:“起來收拾。”
霍白不甘心地磨了磨牙,心裡頭本來積攢著一股怨,鼓足勇氣頂嘴:“我病著呢。再說家裡又不是沒傭人。”
霍硯似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步伐停頓,“霍白,你還以為你是三歲小孩?”他對他不滿,“彆人是來家裡打工的,不是賣身給你霍家,沒必要因為你的任性而增加多餘的工作,難道這點道理你都不懂嗎?”
霍白在生氣,彆開頭不吭聲。
霍硯耐心耗儘,正對向他:“你要不把這裡收拾乾淨,要不就送你去工廠磨煉一下你的性子,自己選。”
“我……”
回應他的是霍硯冷漠轉身的背影。
霍硯工作一向繁忙,新產品的發布會近在咫尺,近幾個月幾乎都是腳不沾地。
等他處理完合約又開完視頻會議已經是下午,看了眼時間,這才有空讓管家進來彙報家裡的情況。
管家事無巨細地都和霍白說了,包括江黎聲來家裡探望的事情。
霍硯並不在意小孩子之間的打打鬨鬨,聽也就是隨便一聽。
“他把房間收拾好了嗎?”
“已經收拾乾淨了。”管家小心觀察著霍硯的臉色,猶豫半晌才開口:“估計是和江小姐鬨了不愉快,而且少爺生著病,先生可以適當放寬,不必對少爺過多嚴厲。”
霍硯握筆的手一頓。
旋即收起 ,鋼筆在手上打了個圈。
“姑姑溺愛孩子,把他寵得無法無天。要是放在小時候,還能說一句孩童心性,可他十八歲,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如果繼續放任,他的下場可以預見。”
霍硯說:“很少見霍白在一個人身上栽跟頭,估計江家那姑娘也是個硬茬,要是能整治整治他也不錯。“霍硯認真思索了片刻,囑咐管家,“回頭準備一份禮物送過去,江家那孩子要是再來,讓保衛那邊直接放人。”
管家點頭,轉身離去。
**
當天晚上,霍家準備的禮物就送到了江家。
這會兒剛好是飯點,江諾諾本來還想借這個機會賣個可憐把江黎聲在後花園做的那些事情捅出去,結果就被上門的管家打斷。
“這是霍先生為江二小姐準備的禮物,霍先生還說,江小姐要是日後有空,可以隨時去家裡做客。”
禮品是一塊小眾品牌的女士手表。
造價不算太昂貴,不至於讓人難以承受;卻也不失品格,無論是款式還是造型都十分符合十幾歲的高中生。
江黎聲對管家口中的霍先生毫無印象,挑眉:“這是哪位?”
管家:“霍硯,霍先生。”
霍硯名字一出,飯桌前的夫妻倆齊齊倒吸了口涼氣。
“那我就不打擾幾位用餐了。”
等管家走後好久,夫妻兩人才遲鈍地反應過來。
他們早就把江諾諾要說的事情拋諸腦後,試探性地詢問:“聲聲呀,你去霍莊……見到霍硯了?”
江黎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專心低頭乾飯,在夫妻二人看來,這倒是像小姑娘害羞,不好意思承認的表現。
江父笑得臉都開花了:“這霍硯雖然年輕,卻是個不好相處的,現在送禮物過來,肯定是很喜歡聲聲。以後你就多去那邊走動走動。”
一碗米飯吃完,江黎聲又把碗遞給劉媽添飯。
她看著喜上眉梢的父母,答應得很乾脆:“行啊。” 江黎聲掐算著手指,“不過吧……我雖然是一個小孩子,但也需要人情往來的,總不能每次光上門不帶東西,人家還以為我們家多窮呢。”
“好說好說。”江父大手一揮,一張卡甩過來,“不夠和爸講,還有,四樓裝修的設計圖也出來了,我讓設計師把圖紙發給你,要是有什麼不滿意,你再和他商量。”
一臉諂媚樣。
江黎聲心裡不屑,手上卻也不閒著,收好卡,繼續埋頭哼哧哼哧乾飯。
她現在還是太瘦了。
上次稱,一米六七的身高,體重才九十出頭,比起賺錢學習,當務之急的還有強身健體!少說也要吃到110,免得以後打不過霍白和他身後的那群人渣。
一對N,想想就心累。
江諾諾計劃落空不說,還眼睜睜看著她春風得意,又酸又妒不說,還氣,她攥了攥手:“霍家畢竟是大家族,姐姐這樣的儀態……實在不太好看,要是上了人家餐桌,估計會冒犯到他們,還是多注意一點比較好。”
一番“善意貼心”的提醒得到了夫妻倆的認同。
江黎聲吃飯的動作一停,仰頭露出一個十分溫柔得體的笑容,“諾諾說得對,不過我這儀態差還有得改。你就不一樣了。”她彎了彎眼睛,“我覺得你也彆吃飯了,你先吃個整容醫生吧,讓他整一整你的五臟,給你增加一點內在美,讓你變得裡外都好看。”
江諾諾臉一白,“姐姐,我是好心。”
江黎聲點頭:“你現在好心不好心我不知道,等整容醫生給你整完,你肯定是大大的好心。”
江諾諾一噎,喉嚨似堵住般說不出一個字。
忽而,一直沉默不語的江岸聲笑了下,迎著江諾諾憤懣責問的視線,他努力憋笑:“不好意思,我隻是想到了一些好玩的事。”
兩邊的父母不知怎麼也沒說話,江諾諾見四下無助,孤立無援,她咬了咬唇,倏然起身離桌:“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吧。”
她麵前的米飯是一口沒動。
江黎聲舔了舔嘴唇,端過來繼續往嘴裡送。
她吃得香,也確實沒什麼規矩。
可是不知怎的,讓原本想教訓她兩句的夫婦倆硬是沒敢開口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