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顧星睜開睡得惺忪的雙眼，渾身透著慵懶的餘韻。他下意識去摟身邊的人，卻摟了個空。他不滿地抬起好看的雙眸在房間裡掃視一圈，沒有看見人。

“哥——”

魏銘剛做好早飯，麵包和牛奶散發出一陣陣香氣。

他推開臥室門，就進來扒拉顧星身上蓋的被子：“還記得今天有早課嗎？再不起床第二節都不用上了。”

床上的青年人沒有穿上衣，偏瘦卻並不孱弱的身體在清晨的陽光下一覽無餘。仔細看的話，還能看見青年薄薄背肌上的點點紅痕。

魏銘的視線隻在顧星的身體上稍作停留便移開。

顧星從小長得乾淨乖巧，惹人喜歡。因為母親是舞蹈老師，對儀態要求嚴格，顧星的形體也較一般男生優越。在中學女生都羞於講感情訴之於口的時代都收到了不少情書。

“我媽都沒有你管得多。”顧星也隻敢小聲嘟囔，不敢讓魏銘聽見。

當然他也樂得讓魏銘管。

世界上除了他爸媽，也就隻有魏銘能夠管他。

顧星起身隨意套起拖鞋就往魏銘身上撲，笑著在脖頸上留下細細密密的吻。

“哥——”

魏銘任由顧星在自己身上撒嬌，細細軟軟的發絲掃過臉頰，以及唇瓣劃過時微癢的觸感都讓他舒服得想要眯起眼睛。

但如此情迷的舉動又讓魏銘想起昨晚一些瘋狂的事兒，他不得不推開不知何時已經劃入自己襯衫裡麵的手。

“顧星……不能再……唔……”警告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又被一個綿長的吻打斷。

“知道啦哥，我看著時間呢，不會遲到的。”顧星眼帶笑意，抵著魏銘的鼻尖，似是不舍的放開抱住魏銘的手。

說完又不經意間看見魏銘微紅的耳尖，心裡想要調戲哥的想法愈發熱切，他托住魏銘的後腰，輕輕捏了捏，這讓本已經停止身體的魏銘瞬間軟了身子。

“哥，還疼嗎，我昨晚太開心了所以沒有注意到。”顧星貼著他的耳朵說話，熱氣瞬間將他的耳朵蒸得通紅，他偏偏對此招架不住。

顧星又把放在腰上的手往下移，魏銘下意識捂住後麵，不意外又聽見了耳邊一聲輕笑。

眼看事情再發展下去就要一發不可收拾，魏銘使出剩下的力氣推開黏在身上想大型犬一樣的青年，發出早上的第三遍警告——

“疼，我不喜歡，所以不要再有下次了。”魏銘故意冷著臉說。

顧星聽到這話立馬放開了手，偏圓的狗狗眼將顧星的委屈發揮的淋漓儘致。

魏銘臉上的表情還沒有維持住兩秒就繃不住了，他笑著揉了揉顧星的頭發，叫他快去刷牙洗臉吃早飯，要不等會涼了。

顧星的心情瞬間轉好，樂顛顛往洗漱台走去。

02

魏銘大顧星四歲，和顧星是隔著條馬路的鄰居關係。

顧星五六歲那會兒，魏銘的爸爸因為工作關係搬到附近。那時候魏銘和身邊的同齡人都不太熟，話也說的少。

偏偏有個狗都嫌的小孩見到他就走不動道了，天天粘著他，怎麼攆也攆不走。有時候在魏銘家玩累了就和魏銘睡在一起。

連著夜不歸宿幾天後在外麵表演回來的媽媽發現自己兒子不在家，顧星還讓魏銘在媽媽那說是魏銘留著他的。

到了顧星初中，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以前還算純粹的友情變了質。

那時候魏銘高三，沒有那麼多時間陪著顧星玩，偏偏顧星像個毛頭小子似的不懂事，魏銘拒絕了幾次顧星出去玩的邀請。再之後的幾周裡，顧星沒有再吵著要一起出去玩，即使是來了魏銘家裡也隻是安安靜靜坐在一旁寫作業或者看魏銘複習。

在沉寂了幾周後，不知道顧星奇形怪狀的腦回路裡想通了些什麼，突然哭著問魏銘是不是在外麵給他找嫂子了。

魏銘至今忘不掉十三四歲的顧星因為含著眼淚變得亮亮的眸子以及要癟不癟的嘴唇。

他當時隻能給小孩擦擦眼淚，哭笑不得的解釋自己高考的事。

小孩聽完解釋後又覺得為了這點誤會掉眼淚挺沒麵子的，於是把自己的臉捂在魏銘懷裡許久，企圖把自己一口氣憋死，不再去回憶兩分鐘前做得傻事。

好不容易眼淚流完了，躺在魏銘懷裡聞著哥身上好聞的味道思考許久，顧星又挺起自己漂亮的小臉，嚴肅又認真的跟魏銘說：“那，哥你要是想談戀愛或者是有喜歡的人了一定要和我說哦。”

魏銘覺得懷裡的小孩有些幼稚，但不自覺答應了下來：“——好。”

03

好不容易到了高中畢業，魏銘還沒好好享受自己大學前最後一段快樂的時光，就發現顧星變得愈發粘人了。

之前隻是在家裡會圍在他旁邊嬉鬨，現在連魏銘和高中同學出去玩也要黏著一起。不過因為顧星長得可愛乖巧，魏銘的同學也挺樂意帶著他玩。

有一天的同學聚會邀請得太晚，顧星還來不及知道這件事，魏銘想了想也就沒有帶著顧星一起去。

那天是同學生日，魏銘在外麵玩到很晚，回來的時候路上幾乎都看不到行人。

他回到家，卻驚訝的發現自己房間的燈還亮著。

守夜的小孩看到自己家的哥哥回來，已經困得迷迷瞪瞪的眼睛突然變亮，像是看見了屬於這個年代的珍寶一般。

魏銘出去一天疲憊沉重的大腦在看見這如黑曜石一般明亮的眼睛後突然放鬆了下來，緊接著心也像被揉搓過一番後變得柔軟。

他走上前揉了揉顧星的頭：“這麼晚還沒回家，又要睡我這？”

顧星知道哥哥此時心情還不錯，每次魏銘開心的時候都會揉他的頭發。於是他也跟著高興起來，但想起自己等了那麼久，聲音又不自主染上些委屈的腔調：“嗯，在等哥一起睡。”

魏銘好氣又好笑，手上的動作用了點力，拍了拍他的頭：“這麼大了不會自己睡，是怕黑還是怕小鬼？等我洗個澡，你先躺床上去。”

睡到半夜，外麵風吹樹葉沙沙作響，這好像熱的沒有止境的夏天居然沾染上了一絲涼意。

顧星的手又搭在了魏銘身上。要是在平時，魏銘早已經把他的手拿開，讓他安安分分地睡在一旁。今天可能是太困了，魏銘感受到自己身上增加的重量，卻沒有像平時那樣動作。

小孩的手剛開始隻是虛虛的圈在魏銘腰上，像片羽毛一樣輕。感覺到懷中人沒什麼反應後，又漸漸摟緊。小孩用自己的方式確認對方已經熟睡，膽子大了起來，炙熱的身體慢慢靠近魏銘的後背，啞著聲音叫了聲：“哥。”

風吹的聲音大了起來，似乎想要淹沒顧星的聲音。

魏銘感覺到異樣，心裡想著要推開顧星，身體卻違背大腦意願，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他竭力忽略身後人的溫度和聲音，卻還是聽見了風送過來小孩懵懂熱烈又直白的表白。

“哥，喜歡你。”

那一瞬間，魏銘的腦袋裡好像紙一樣空白，又好像想了很多，比如小孩笑起來淺淺的梨渦，哭泣時候亮晶晶如星海一般漂亮的眼睛和柔軟的嘴唇。

他不得不承認，顧星的眼睛是他看過最漂亮的，長大後一定會有許多女生為他清澈又柔情似水的眼神淪陷。

但是那多情的眼睛如今卻隻看著自己，沒有分給其他人一絲一毫。

十七歲的魏銘似乎看見了一道比數學壓軸題還要難解的題。

顧星表完白後便似乎丟下了什麼承重的包袱，砸吧著嘴香甜的睡去了。魏銘以為自己今晚會為此一夜無眠，沒想到思慮到最後沒想出結果，也帶著問題會周公去了。

夢裡彆人的小孩都在自己的賽場上奮力奔跑著，有的快如馬駒，有的美似蝴蝶，而他家的小孩好像跑著跑著拐了個彎，化成了一顆隕石，毫不猶豫地帶著滾燙的溫度撞進了他的懷裡。

04

魏銘有些害怕，就理性而言，他可以就這件事跟顧星進行一次嚴肅的關於性彆與愛情的探討，告訴他正確的愛情觀以及早戀危害種種。但感性讓他想要好好保護小孩第一次珍重而又一往無前的愛情。

魏銘上學上的早，上了大學還沒成年，十八歲的生日是在學校裡度過的。

經過了一個暑假還沒有想明白如何處理小孩的事，魏銘想了一個可恥但有用的辦法。他去了非本市的大學，離家不算近，一整個學期都不見得有機會回家一趟。

顧星也到了初升高的年紀，長時間不相見，或許青春時期那股衝動的念頭也會隨著時間慢慢磨滅吧。

魏銘覺得秋天金黃的銀杏莫名有些蕭瑟。

……

大學時期魏銘又搬了一次家，這次離顧星更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