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界百貨一共五層，從第六層開始是商用辦公區，總體來看，這是一棟擁有二十二層樓高的摩天大樓。

周客已經將每一層都轉過一遍了，並沒有發現這個幻境的破綻。

第二次，他檢查得更仔細，每一個房間，甚至每個座位以及每一塊地磚都在他的感知範圍內過了一遍，結果依舊。

第三次，被突然出現在屏幕的金衣男狠狠嘲笑了。

第四次，陳真開始自暴自棄，有些原地等死的跡象。

第五次……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時候，周客在頂樓天台發現這片天空不太正常。

從前幾次開始，他就注意到上空有一輪1/4彎月掛在那裡，不過之前幾次時間都尚早，可以理解為特殊的時令，或是某種特殊天氣狀況。

但現在是下午一點，按照正常情況來看，天上同時出現太陽和月亮的可能性幾乎為0。

破綻大概就在這輪彎月上，周客將要崩潰的情緒終於得到緩解。

不過這輪高高在上的彎月就好像在跟他開玩笑一樣，他始終都觸及不到那個高度，經過上百次的嘗試，周客望著天空陷入沉思，晝夜未分，就這麼在天台上站了幾天幾夜，仿佛被它石化了一般。

“局長，局長，局長——事情有轉機了！”

陳真從看到葉歸醒的那一刻就開始呼喚周客，直到他聽到葉歸說能將所有的病毒都封存，他整個人像一顆彈簧，嘭！地一聲從地上彈射起來。

緊接著就是滿樓找周客，他越跑越激動，激動到兩眼流出兩行寬麵，鼻涕擦了一把又一把，終於在天台見到了“石化”了的周客。

“局長，葉小姐醒了，她就是我們要找的可以封存病毒的人，有她在，大家有救了啊……”

周客在陳真哭唧唧的聲音中逐漸回神，得知葉歸成了救世主，他起先一愣，頃刻又笑了：“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

葉歸忙忙碌碌兩三天，大部分病人都已經脫離苦海，出院回家了，還有一少部分病情不是特彆嚴重的，葉歸決定先緩緩，起碼讓她先睡一覺再說。

否則，人倒是救活了，她自己卻要熬死了。

她這邊停工以後，接連著的一些相關工作人員也就閒了。

比如現在就有一個閒人，他染著熒光綠的頭發，穿一件套頭衛衣，寬鬆的牛仔褲，配了一雙開膠了的皮靴，看起來就不是正經機構裡出來的，應該是被臨時拉來乾活的社會閒散人員。

此時他手裡拿著一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找到的碎玻璃片，硬要拉著葉歸辨認：“葉姐，你看這個圖案好像是監管局的標誌啊。”

葉歸勉強睜開一條縫，看了一眼，“不知道，不認識。”

“不是，你再看看，好像真是監管局的標誌。”

“嗯。”葉歸困得即將靈魂出竅，綠頭發說了什麼，她壓根沒聽清。

“這是前幾天碎掉的病毒容器，這上麵怎麼會有監管局的標誌，難道？”他看向葉歸，期待能從葉歸的嘴裡說出那個結論，畢竟現在葉歸說話一言九鼎，她說太陽是方的都有人信。

看著葉歸那張睡顏，綠頭發一時語塞，隻能自問自答：“難道這是場陰謀，是監管局……”

“誒？我的練習冊，怎麼跑到你那裡去了。”負責給新容器上刻印記的年輕小男生也是一臉疲態，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過來，拿過那枚碎片，手掌輕輕一抹，印記就消失了。

本來計劃要給監管局潑臟水的綠頭發現在張著嘴，喉嚨裡還卡著沒說完的話，他連眨了好幾下眼，把沒說完的話咽進肚子裡，問：“那是你印上去的？”

監管局的小夥揉著眼睛回答：“嗯，我是新來的實習生，做這個還不太熟練，我一開始找了好多石頭來練習。”

“這是玻璃！”綠頭發咬牙切齒，要氣炸了！

“玻璃，也有吧，我撿到什麼就用什麼練習了。”

“去你媽的！”綠頭發罵了一聲。

他的眼神瞬間凶狠，一張被放大了十倍的手掌正朝實習生的脖子衝去，實習生因為長時間連續性工作，身心都有些疲累，反應也有些遲鈍，準備用來反抗的雙手還沒來得及伸出去，脖子就已經被交代出去了。

“你說你乾點啥不好，非要乾這一行，你還睜眼說瞎話，非要說這印記是你刻的，好，那我就讓你永遠閉嘴，今天這個鍋，老子一定要扣在監管局頭上。”

俗話說，反派乾不成事都是因為話多。

這不，在他還在逼逼賴賴發泄情緒的時候，實習生生命預警係統發出去的報警信息已經被距離最近的其他監管官收到了。

休息區的大門是被踹開的，幾名全副武裝的監管官氣息駭人，步步逼近，整間休息室裡的人都被這駭人的氣息驚醒了，就連陷入深度睡眠的葉歸也是後背一凜，半坐在床上，睡意全無。

“放下人質！”

舉。槍打頭陣的監管官肩膀上有三條杠，這個級彆的人在監管局的地位僅次於陳真，擁有絕對的生殺大權。

綠頭發見勢知道硬剛不過，那就更不能放開實習生了，他反而還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威脅麵前那幾個監管官不要輕舉妄動。

與此同時，接收到有人挾持監管官消息的人越來越多，聚集過來的監管官和醫護病患也越來越多，眼見圍觀群眾差不多夠了，綠頭發又從懷裡掏出一枚蛋殼碎片，舉過頭頂，義憤填膺地斥責道：“這上麵是監管局的標誌，這場病毒就是你們監管局的陰謀！”

圍觀群眾一片嘩然，麵麵相覷，低聲爭論的聲音越來越大，不過此時，大多數人還是站在監管局這一邊的。

畢竟他頂著一頭不靠譜的熒光綠色頭發，光看著就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怎麼能跟氣場強大，身穿製服，一臉正氣的監管官相比。

“這是我半個月前見到的容器碎片，這上麵就有監管局的標誌，病毒就是從你們監管局的實驗室裡流出來的，你們想世界人口太多，你們想要霸占更多的靈泉水，所以你們要殺掉一部分人，來滿足你們自己！”不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表情，他都在極力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

但是，依舊沒有人相信他，大家看他的眼神猶如在看一個正在發病的精神病。

或許是因為他這一頭綠色的頭發吧，葉歸心想。

製服加身總會給人很大的安全感，而你這一副初出茅廬社會小混混說的話，屬實沒多少可信度啊。

“不然你們怎麼解釋監管局局長消失這件事，他是做賊心虛躲起來了吧。”

這句話說到了點子上，就連幾個級彆低的監管官都開始東張西望了。

自從病毒爆發後，局長和陳組長就消失了，監管局一時群龍無首，要不是靠著以往在周客手底下辦事訓練出來的自覺性，豐北估計早亂套了。

“誰說我消失了。”

霸道的氣息鋪天蓋地襲來，連葉歸都能辨識出來這是獨屬於周客的氣息，因為它足夠霸道，每次它出現的時候仿佛都有一股電流躥遍全身，酥酥麻麻的就讓人失去了一切抵抗能力。

周客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一人就攏括了所有監管官身上的氣勢，部門群眾將將有些動搖的心思，在看到他出現的那一刻，眼神又恢複堅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