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葉歸掐著指尖算了幾下：“我是七天前醒過來的，正好一周。”
天上飄著雨，兩輛越野車型商務車行駛在高速路上，去的地方正是望城山。
葉歸坐在頭車副駕駛，周客駕車，後麵坐著陳真和孔明燈。
按理說，周客這種身份的人不用親自去處理這種小事的，但葉歸是這次任務的核心人物，葉歸去，他就去了。
陳真這個位置本來是孫淼的，但周客近期都不打算再讓他接近葉歸，整個監管局，也隻有陳真頂替他的位置他不敢張腔。
至於孔明燈……
全市人民劫後餘生，監管局“大赦”實習生，和孔明燈一起的這批實習生全都提前轉正了。
葉歸的顧問部門剛好成立，需要幾個年強力壯的小夥子撐門麵，孔明燈一聽是在她葉姐手底下工作，就舉了雙手雙腳報名，經過好幾輪智力體力比拚，他最終成功入選。
上班第一天，還沒見著他葉姐的麵，就聽上麵說安排他葉姐出差去了。
葉姐出差怎麼能不帶我呢！
這次出差的名額也是他擠破頭才擠進來的，哪想到葉歸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開心的不得了，這個小夥子她很喜歡啊，跟著有錢人家的孩子，可以蹭到很多靈泉水喝。
孔明燈得了葉歸幾句寒暄後更是意氣風發，坐在葉歸斜後方，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沒錯沒錯，葉姐你就是一周前，嗯，七天前醒過來的，我記得很清楚。”孔明燈把腦袋擠到前麵兩排座椅中間，目光炯炯地看著葉歸。
少年的發絲向上翹起了一綹，像漫畫裡長著呆毛的陽光大男孩。
葉歸沒忍住伸手在他頭發上薅了幾下，少年的頭發絲滑柔順，綢緞般的觸感，葉歸剛想誇一句發質真好，吱——
車身突然側滑了一下，還發出了一聲刺耳的摩擦聲，是發生意外了嗎？
葉歸被甩正回座位上，身體朝前一傾，又猛地往後仰了一大截，她攥著安全帶瞟了一眼旁邊駕駛位的周客，想問些什麼，卻看他神色如常，車身和車速也都趨於平穩，想必剛才隻是那截路上有什麼東西打滑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葉歸長長地籲出一口氣，老老實實坐好，也不往後張望了。
後座的陳真不動聲色將目光收回，他剛才看得清楚，他們的車是在平坦光滑的路麵上，以一種違背常理的扭動方式變了一下形，受影響最大的是他旁邊這位剛剛轉正的實習生。
陳真剛才似乎聽到孔明燈身體某處哢嚓響了一聲，再結合他現在雙手托住腦袋，正努力修正頭顱位置的動作來看，剛才那動靜估計是脖子擰了。
陳真看懂了，高冷大氣的周局長也有小肚雞腸的一天。
“噗……”
孔明燈以為是在笑自己，很不好意思地用手抓了幾下頭發，也跟著笑了兩聲，“剛才……挺危險的哈。”
陳真憋著笑，敷衍兩個字：“危險。”全車就你最危險，前麵兩人最安全，我也還行，嗯，就你最危險。
孔明燈老實很多，安靜了一路，沒再找他葉姐說話了。
約莫開了兩個多小時車，終於看到望城山的地標了。
進山的是一條單行道，路窄了許多，車速自然也不能太快。
又耗時半個小時左右，一根橫在路中間的大樹擋住了路。
周客停了車，跟在他們後麵的那輛車裡下來兩個人，應該是想上去把攔路的樹移開，被周客製止了。
“回車裡坐好，先彆動他們的東西。”
他們的東西？
周客的話剛說完，從前方拐彎處走出來四個全副武裝，把自己裹成了粽子的人，
周客駛近後停車，他沒有直接下車，而是從車內掏出一個擴音喇叭，問：“是望城村人嗎？”
四個粽子人相互對視一番，由其中一個人扯著嗓子回答：“我們是望城村的人，你們是什麼人，你們身上有沒有傳染病。”
聲音傳過來很小，但看得出來，他已經很努力在喊了，雙方距離也不遠，那可能是裹的太厚了，或者是體力不行。
葉歸正通過剛才那人的聲音推測他病症的嚴重程度，初步推測，應該病的不重，沒有傳染性病毒附著的痕跡。
“我們是監管局，收到你們的求救信息，過來幫忙的，我們都很健康，沒有病。”周客現在的聲音聽上去就是一個普通又地道的農民，還帶著點口音，這和他平時的氣質相差太大，屬實令葉歸有些吃驚。
四個人又對視一陣，埋頭湊成了一個圈不知道在商量什麼，商量完，還是由剛才那個人喊話，葉歸沒聽得太清楚，隻知道大致意思是在問為什麼不是醫院的人來，他們沒叫監管局的人，監管局跑來乾什麼。
周客解釋：“醫院沒有活神仙，活神仙隻有我們監管局才有，你們不是等活神仙治病嘛，當然是我們來了。”
活神仙顯然比監管局這三個字好使。
四個粽子人開始移動那顆攔在路中間的樹，看起來很吃力，不像他們能搞定的樣子。
取得了對方信任，周客此時毫不猶豫下了車，挽起袖子，齜牙咧嘴用力幫忙抬樹。
為此，他不惜犧牲了一件價格昂貴的大衣。
一位村民用手輕輕去拍周客身上的泥巴和碎枝碎葉，但裹著雨水的泥巴在毛麵大衣上隻會越拍越臟，“哎呦，可惜了這麼好的衣裳，唉，叫你不要搭手你偏要搭手，這麼好的衣裳恐怕要花你半個月的工資哦……”
葉歸看著周客站在村民中間傻笑的樣子，嗬，還是頭一次見他這副麵孔，笑得跟個傻子似的，恨不得衣服再破個洞，讓村民再多心疼心疼他自己。
進村路上，一個人問：“哪位是活神仙。”
陳真轉身引薦葉歸：“這位就是。”
葉歸微笑著點了下頭，本以為會得到熱情的歡迎，再不濟，起碼握個手吧。
“怎麼是個毛丫頭。”
“她能乾個啥，連個桶都提不動。”
“我感覺他們像騙子……”
葉歸表情複雜，周客也是同樣的表情。
這村裡的人還真樸實，說人壞話都不知道避著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