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後的修養 江枕棉,是個小人(2 / 2)

秒回會不會太快了,顯得我很迫不及待?江枕棉握著手機,急切地等了兩分鐘,才劈裡啪啦地戳著鍵盤。

“嘿嘿,到時候姐姐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再去把畫送過去吧。”

“對了,還不知道姐姐叫什麼呢。我叫江枕棉。”

…………

清醒是種什麼感覺?

就像是把一塊火堆上炙烤的鐵胚,直直插進裝滿冰塊的冷水裡,熾熱與極寒交接間,伴隨著滋啦上浮的蒸汽,一股冰冷的理性由外到內地侵入到顧知白的大腦中,為她撥開心上籠罩的迷霧,讓她突然能站在旁觀的視角,去審視,去洞察過往種種。

荒唐,荒謬。

這真的是她嗎?那個低聲下氣的、祈求愛人溫情的人,是那個果敢堅定的自己嗎?

短短的一年時間,她好似被下了降頭,做出無數的糊塗賬,回過頭去看,她竟找不到一點熟悉,好像有誰操控著她的身體,做出那些陌生事來。

顧知白重生在一個普通的日子,一個普通的晚上,她記得自己是怎麼死的,一向唯物主義的她,不得不承認世界的奇妙。

她想不出來原理,但對這一結果感到萬分的高興。她重生在了一切事情發生之前,這難道不是上天給她重來一次彌補過錯的機會嗎?

顧知白靠在陽台上,向窗外看去,星光暗淡,燈光璀璨,車輛川流不息,人世間之美儘諸在她眼底。昏黃的燈光輕柔地蓋在她的身上,呈現出一副時間定格般的凝固感。也讓她一半的身體隱沒在暗處,遮住她眼瞳深處的冷漠尖銳。

顧知耀是個蠢貨,江枕棉是個小人,葉晚晚,一個坐享其成的弱智。

她從前根本沒把自己這個弟弟放在眼裡,隻當他是個敗家吃閒飯的,沒想到他倒是挺有野心。

複仇是一件很美妙的事,不應當急切地去推動它。在仇人沾沾自喜,自以為大功告成時再將他從高樓推下,瞧他驚愕崩潰的模樣,豈不是很快活?

她應著顧知耀的安排,前去畫展,去見她的“愛人”,那一天發生的事,她永遠不會忘記。

但有什麼發生了變化。

顧知白神色如常,不露破綻,笑容得體地離開畫展。

現在,她看著屏幕上跳出來的消息,自顧去洗了個澡,才拿起手機用從前的口吻回了幾句。

我叫什麼名字?

顧知白冷笑一聲,你會不知道我叫什麼?又拿出這幅令人作嘔的膩歪姿態出來。

她做了一次深呼吸,才按捺下翻湧的反感,“我姓顧。”

對麵的消息彈得很快,“顧姐姐。”又附上一張小貓的表情包,“顧姐姐經常去看畫展嗎?”

“偶爾閒的時候會去,放鬆一下心情。”

——當然不是,我是特意為你去的。

江枕棉抱著手機,躺在床上,絞儘腦汁地思考話題。她從未覺得聊天竟然如此艱難,問她什麼工作?第一次聊天就這樣探究信息,太冒昧,太急進,不夠自然。問她平時有什麼愛好?更不行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對麵的顧知白像是看到了她抓心撓肝的模樣,十分體貼地開啟了新的話題,說她看起來很年輕,是剛畢業嗎?

江枕棉:哈!她誇我年輕!

她拿過鏡子,端詳了好一陣自己的臉蛋,看著滿滿的膠原蛋白,不由得樂開了花。

江枕棉完美扮演了一個在校學生天真直白的狀態,有著熱情和稚拙的語氣,還對未來和夢想充滿期待。和顧知白就這樣一來二去地聊了起來。

到不全是假裝。聊得越久,她就越沉浸其中。聊起夢想時,對方沒有笑話她的天真,給她潑上現實的冷水,而是一邊提出合適的建議,一邊鼓勵她。

這種成熟又包容的態度,是江枕棉從未感受過的。她越說越上頭,整個人像是喝醉了酒,醉醺醺,暈乎乎,心潮澎湃熱血上湧,已全然不知東南西北了。

想象是最好的催化劑,在她們正式接觸之前,江枕棉的心動完全可以歸類為自我攻略式的幻想,以及助人情結的推動。

在正式接觸後,虛無的心動化為一捆乾草,而顧知白的話語則是一捧火焰,澆在上麵,澆在她的胸口,讓她血液滾燙,蒸發大腦。

一股渴望由此生根。甚至讓她產生了嫉妒,嫉妒原身,嫉妒那個同名同姓的江枕棉,她擁有如此的珍寶,在經受過全然純粹的珍視後,竟然不屑一顧,棄之敝履。

但沒關係,江枕棉道了晚安,沉默地凝視著那一頁頁話,我不是她。

現在她歸我了。